她仗着东华剑可以镇定心神,哪管那老丈神通骇人,一样腹诽不已,信步走上山巅,只见晴空如洗,心胸一时为之一阔,当下也不再想拜师的事,凝视着天边白云,出神地想,“若是我能学会一门功法,穿行云间,来去自由,逍遥自在,看遍世间的风景,那该有多好。”

    阮慈也知道,这不过是妄想罢了,便是谢燕还那样的本事,一样也有许多情难得已,她在山顶走了一圈,还是未能见到老丈,心下也是纳罕,思前想后,决心在此等到天黑,已是最大诚意,要再四处走寻,那是再不能够。便在山顶最大的石塘旁坐了,又问小贩买了一盏灵茶,慢慢地呷着。

    “客官可要钓鱼?”

    山下热闹,山顶人却不多,小贩殷勤问询,阮慈笑道,“你把我当洲外客了罢?谁不知道这宁山塘的鱼钓不上来的。”

    宁山塘得名便是山不清深浅,有时候能从塘底直接看到浮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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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的云彩山峦,有时却仿佛只有一掌深浅,塘中常年有一条大鱼影子,游来游去,但从未有人能钓上来。听说这条大鱼便是宁山塘的精魂,若是此宝炼成,则是个小小的洞府,可以护持法身、传承道统,妙用也是无穷,大鱼便是洞府之精。因宁山塘炼废了,永远都是虚影,是断不可能钓上来的。

    百十年前,不少修士想要网住大鱼,都未能如愿,天长日久,这鱼便少人钓了,却也不乏有修士撞撞机缘的,山中商铺多有备着钓竿的,那小贩听阮慈这么说,也是一笑,道,“最近中央洲来的修士多,不少前辈也图一乐,我这里一根钓竿还不够,额外多备了几根呢。”

    正说着,石塘旁的水榭中有一群人漫步走了出来,这群人前后力士相随,仙姬捧扇,好一副非凡气象,居中一人正是上清门二弟子陈均,他身边几人都做了南株洲打扮,其中一人道,“此事还要着落到阮家……凌霄门有个姓柳的小子说,阮家还有两点骨血遗落在外,这和我们卜算的结果相差不远,按道宫卜算,他们二人不是在梁国,就是在鲁国,总是在东南方向。我等已派人前去搜寻了,此番多承贵派照顾,我等在此谢过。”

    “道长客气了,”陈均还是那和气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元婴尊者的傲气。“此次中央洲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尤其是我那几个师弟师妹,唉。”

    他蹙眉叹了口气,“我那少微师妹,还真和太史宜打起来了,两个人跌入幽冥瘴泽,不知闹出多大的动静。这些孽障,叫他们收徒,一个个也没动静,事儿倒是闹了不少,全仗道友周全。”

    那几个南株洲本地的客人全都陪着笑脸,阮慈避在角落,默默想道,“什么多承贵派照顾,上清门来此不愿收徒,只是来看看热闹,他们会主动照顾道宫什么呢,道宫分明是来送消息的,告诉陈均东华剑的线索在哪,好让陈均给师弟、师妹传话,让他们也去争抢。”

    “若只是传话,送封信就好了,特意过来一次,一定别有所求,陈均提到那徐少微大闹幽冥瘴泽,大概也是要借着势把这笔账抹平了。就不知道道宫想求陈均办什么事呢。”

    她瞟了那群人一眼,心道,“他带了那么多炼气期的弟子在身边,还抱着未习内气的凡俗孩童,怕不是来求上清门收列门下的罢?”

    正这样想着,那道宫尊者已满口将幽冥瘴泽的事包了下来,“徐仙子斩妖除魔心切,行侠仗义时有所误伤也很自然,此事道宫理当出面。”

    “师兄太客气了。”陈均笑容满面,拱了拱手,又扫了他身后从人一眼,笑道,“这群孩子只不让人省心,这次各家都在搜求修道种子,我们上清门也不能免俗,既然他们不愿收,那就由我收上一两个罢。”

    道宫尊者面上喜色大动,陈均将怀中拂尘挥出,在山顶划了一道,圈住了山径入口,又道,“不过,我们上清门收徒讲一个缘法,这样罢,今日谁能在石塘中把那尾鱼儿钓起,呈到我面前,我陈均便收他入门,带回山中。”

    他这话一出,山顶众人便是好一阵哗然,尊者面色微微一变,但很快沉着下来,冲那几个力士微微点了点头,力士刚挽起袖子,要喝退闲杂人等,陈均拂尘又是一挥,笑道,“已经筑基的,我们上清门自然不收,年过五十的,也没有缘份。师兄,请,我等稳坐钓鱼台,且看小辈们纷争。”

    他拂尘一挥,便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将力士、年长者、筑基修士全都推到小径之中,更有云雾涌起,将石塘遮掩,尊者暗运法力,却依旧什么也看不分明,只隐约能感到阵中子侄的气息,他心下暗恼,却也知道盛宗自有门规,强要陈均通融,反为不美,只好强笑道,“师兄,请!”

    说着,两人一道在水榭前安顿下来,陈均闭目养神,悠然自得,尊者却免不得和路口那帮看客一起,各运神通,查看着迷雾中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