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中,灯红酒绿间车流喘息不停,到处车水马龙。

    而在这夜色中最惹眼的不过就是那你追我赶的三两跑车。

    谈判一说完,亦宣拿过萨塔娜的红色跑车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已经快速绝尘而去,说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明白他们都是为她好,但是总觉得这样感觉自己好像总是个局外人,不能怪她钻牛角尖,也许是来于心底深处的寂寞与害怕,怕最后连这份友谊都保不住。

    看着快速进入黑夜中的红色身影,丹尼尔懊恼的暗骂了一声,几个人也快速的上了两辆跑车追了出去,直看得那些局外人傻了眼,站立在寒风中。

    终于在上山停了下来,几个人对视了一眼纷纷下车,看着靠着车旁那个娇弱的身影,立在夜色中,那孤寂如飘渺的清风,几个人似乎有种似真似幻的感觉,好像下一秒醒来一切都是梦境,回到了原来的起点。

    按捺下心中的情绪,丹尼尔慢慢走近亦宣,其他几个人也不约而同的走了过去,并排看着夜色,看着山下那广阔的景色,看着飘渺宇宙中的深沉,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偶尔阵阵寒风带起衣角翻飞。

    看着亦宣透着哀伤的侧脸,丹尼尔心如被寒冰冻住般,现在的她总让他感觉离得很远,远道捉摸不到,远道似乎下一秒就随风而去。不单单是他,其他几个也担忧的看着深思云游,一脸恍惚,恍然隔世的亦宣。

    “宣”脱下外衣轻轻盖在她的肩上,轻轻叫了一声,可声音却有些暗哑有些颤抖。

    低低的声音成功拉回了亦宣的沉思,转过头静静的看着他们几个,暗暗垂下眼睛,叹了口气,看向星空,“宇宙真的很大,很奇妙。曾经的我不是很相信缘分,可是……现在的我却确信不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能遇上你们是我最大的福分。知道吗?我很喜欢那种涉险的感觉,因为这个时候心里有为想要守护和保护的人的信念,很满足,不会很空洞。”轻笑,那飘渺的笑意却带着淡淡的喜悦和幸福,看得身旁的几个人一阵恍惚。

    “宣”握住亦宣冰凉的手,丹尼尔心里有些恐惧也有些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这个情景在很久以前曾经出现过,那浓浓的哀伤是那么清楚,心里恍惚的浮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却抓不住。

    向几个人安慰的笑了笑,亦宣继续说着,“你们不是一直奇怪我的身份吗?”

    看到几个人惊讶的眼睛,亦宣轻抿下唇,扯出一个苦涩的笑意,又有些自嘲,还要让几个人揪心的绝望,“也许你们不信,其实连我自己都很难相信很久呢,其实……我并不是这个世界或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我只是几百年前或是几千年前古代的一缕被遗弃的孤魂,阴差阳错的来到这里。”

    “吃惊吧?我也觉得似梦一场。”感受到身旁几个人的僵硬和不平稳的呼吸,亦宣低下头自嘲的笑着,“总感觉一直活在梦中,却总贪恋着,舍不得醒来……”

    “害怕,很害怕……”晶莹的泪轻轻的挂在眼帘,“害怕醒来后什么都没有了,又回到了那个让人窒息绝望的时代,在那里只有战阵只有血腥,只有一具具尸体,只有权势利益的斗争,从小就在那个虚伪的金色鸟笼中成长着,面对的只是虚伪的面孔,虚伪的笑容,还有防不胜防的生命危险,也许今天你还为一个自认为关心的笑容灿烂幸福的笑着,明天就成了一具被人遗忘唾弃的尸体,在那个高贵的宫廷中,如果你没有一定的价值,那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回过头看着丹尼尔他们,轻轻带上个凄楚的笑容,声音却有些梗咽,“所以我说丹尼尔,我其实没有比我更能了解你们的苦楚,看着整天为父皇郁郁寡欢的母妃,看着几年难得一次出现的父皇,母妃却总是很快乐,看着这一刻还在为桌上那虚假的豪华山珍海味而开心的母妃下一刻就成一具冰凉的尸体躺在你眼前,记得那时候六岁,却出奇的懂了,出奇的冷静,没有哭,只是呆呆的看着如睡梦中的母妃,感觉突然有点好笑,也有些为她感到幸福,终于解脱了,不再在冰凉的午夜暗自垂泪,不再担惊受怕的防备着,奇怪吧,那时第一感觉竟然是松了口气,也许天生就是个凉薄无情的人吧。”

    “似乎我们的遭遇出奇的相似啊。也许这就是缘分。”看着丹尼尔,亦宣笑得空洞,眼泪不断的垂下。

    丹尼尔看着亦宣,想到的是那年母亲和弟弟在血泊中的样子,心里像在滴血,冷冽轻轻靠近亦宣,拦过她轻轻靠近自己怀里,如果他现在能做的,就只想给她一份温暖。

    靠在冷冽的怀里,亦宣轻轻闭上眼睛,“六岁,还没来得及看着母妃安息就被父皇以保护的名义丢出了宫,却进入了另一个地狱,与师傅的冷酷无情和严格相比,那蛇谷里成千上万的毒蛇反而显得更加亲切呢,虽然有好几次都差点在它们的‘热情’中丢了性命,可是对于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来说,那些冰凉的小东西显得很温暖呢,毕竟同你三年中吃睡都一起,朝不离夕……”

    “别说了,别说了。”丹尼尔紧紧的握着亦宣的手,随着她的话语,他的心似乎在一刀一刀的划开,看着亦宣绝望的笑容,他此时唯一想做的就是打断她,他后悔了,后悔想知道那些让人窒息的绝望,

    轻轻摇摇头,蒙上水雾的眼睛看着丹尼尔,“让我说吧,不然不知道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勇气说出,今夜你们就当我的听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