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穿青衣的折扇女人说道:“赵晴雪,你和盛宜年好歹是同门师姐妹,你父母死了之后,盛相宜如同亲姐姐一般照顾你,如今你不也一样杀了?人都杀了,现在要过来说什么惺惺相惜的狗屁话,我看倒也罢了。”

    赵晴雪温婉美丽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寒冰一般的冷,在昔日同门师姐的尸首前傲然昂着头颅,漠然说道:“要怪,就怪她嫁错了人,非要背弃师门,嫁给那个百里岁!她自己走上了不归路,我今天只是替师门清理门户,她活该!”

    青衣女人手摇折扇,冷眼看了他们一圈,嘲笑了一声,伸手一把拉起地上的百里筝,将她护在怀里,说道:“这女孩见了你们杀人,不能在留在这里让她报官。她留在这里也是务农一辈子嫁个庸人,今日我众人牵扯她有愧于她,就把她送去白云山顾师尊那里教导。顾师尊清白高洁,且是天下学子向往之处,就算是我等欠她一个人情,陪她一个前程也罢。”

    赵雪晴一听这个,脸色立马变了,说道:“顾师尊不牵扯江湖恩怨!你少把她拉进来!”

    青衣女子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手段狠毒,如今在大家伙面前装个好人,日后等人走了,你定要疑心这个孩子是不是百里岁的女儿,怕她日后报复,又怕她报官,定要回来杀她!你语蚕宫仗着自己势力大,我奈何不了你,我起码还能把这孩子送到个安全所在!”、

    赵晴雪气得脸色青紫:“你——你赤口白舌污蔑人!”

    她们争论间,百里筝站在其中,只是低着头,眼睛死死盯住每个人的衣着特点。

    她不能抬起头来看人的脸,就死命去记每个人的衣着,每个人的声音。

    离别是没有声音的。

    而离别后的声音,将终生无法忘怀。

    像是琴弦断裂后的嗡鸣,留下永久的裂痕,永难愈合。

    比如,赵雪晴的手上,银色珠饰在雨中叮叮当当摇动的声音。

    青衣女子手上的铁折扇,在雨中摇动的声音。

    雨点声落在他们的兵刃上,冲刷着尚未流尽的鲜血,冲入泥土里去。

    声音,绵延不绝。

    青衣女子铁扇一合,扇子护在百里筝面前,带着她上了马,一路绝尘而去。

    百里筝不挣扎,不喊,不叫,不抬头。

    当一只困兽彻底失去力量的时候,她绝不会对任何人露出威胁的獠牙。

    直到——她找回力量为止。

    但是或许,这冷酷的世间,还为她保留着些许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