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也猜得到是这么回事。其实我对这所监狱星球所知也不多,都是常年跑船了解到的一些外部消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三点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首先,这所星球的监狱设备是最先进的,‘老车夫’的这艘飞船跟人家一比,相当于托儿所跟戒毒所的差距。其次,这所监狱的犯人数量很多,但属于‘流动性’的,每年因艰苦劳作减员数字比例很大,具体多少我不能跟你说,但你去了以后一辈子都会保守这个秘密了。最后,是我私下里打听来的。据说这矿井星球其实并非富矿星球,反而特别贫瘠。但盛产一种很特别的矿石,价值相当于十多颗普通一级富矿星球……”

    誓羽“啊”一声,十足地惊讶。

    “吃惊吧?哈哈!”

    然而誓羽吃惊的却不是他刚才讲的这些,尽管这些也足够耸人听闻,但并非她所感兴趣的事。此时的她已经拿着一张从光脑上打印出的罪犯资料,诧异地说:“这个……这个是人类?从银河系来的?真没想到……我还以为银河系的老家已经没有人了呢……可能是母舰半途不小心遗失的婴孩吧……银河系除了鬼眼星人外,大部分都是文明程度较低的虫族。鬼眼星人是我们亚特兰蒂斯人的天敌,想要灭亡我们的种族,绝不可能收养孩子,这人想必是那些贫穷的虫类文明收养的……”

    照片上是一个相貌极其普通的青年男子,无论脸孔还是身高比起两情相悦的冰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那一双眼睛也半眯着,看上去毫无精神。但就这小子,居然也是个杀人狂。

    “呵呵,大概只有你们亚特兰蒂斯人称呼神目星人为‘鬼眼星人’了。老实说他们确实比较狡狯残忍,雄性都崇尚死在战场上。但总起而言,也还算是挺聪明的民族。你们亚特兰蒂斯人在宇宙间分布得很广泛,但恕我直言,像你这样从事正当职业的,可不算多……”

    誓羽听出他的话里有一丝嘲讽,于是接茬说:“要是在底层干着跟殖民地土著工奴相同的苦力活也算是‘正当职业’的话,那我们亚特兰蒂斯部分还是良民。”

    玛茄听出她的不满,他可不想承担‘鄙夷少数民族’的罪名,忙不迭地笑着补救道:“哈,誓羽警官,我是个粗人,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你怎么就认真起来啦?你要知道,我妈妈还是亚特兰蒂斯迷呢,至今都是……这么说吧,要不是老一辈子的虫族长者都迷信亚特兰蒂斯文明,那么你们的国家崩溃后那么多难民入境,是绝不可能得到审批的。凭良心说,换成神目星人,对你们能这么好吗?”

    誓羽冷冷地说:“他们是垃圾,你们堕落到要跟他们比了?迟早有一天,我们会毁灭鬼眼星……”

    玛茄不做声了,这话可没办法接口了。但他清楚得很,誓羽所言也不是信口开河,虽然亚特兰蒂斯人进入不了政界高层,但他们的经商头脑很不赖,尽管对其经商在政策面上比主流民族经商困难阻力多得多,但他们还是很神奇地克服了,并且在重工业之外的第三产业群里占据相当的份额,其影响力不容忽视,甚至已经可以影响到和平大联盟的对外政策了。神目星人是宇宙间极少数不加入任何联盟、生化与电子两种科技齐头并进的文明,而正因为如此,他们的科技互为补充,也特别发达,在军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两大联盟都感到其特别棘手,但一直因为忌惮另一个联盟而迟迟不愿与神目星人交恶,况且红体也虎视眈眈。因此神目星人这半个公用纪占领了相当多两大联盟平日里顾不上的偏远殖民地,疯狂奴役土著,算是宇宙间和红体并称的臭名远扬的另一恶魔吧。

    “我想亚特兰蒂斯人不会对自己的同胞怎么样。”誓羽郑重地说,“玛茄中尉,我想见见这个……丁沁,嗯,丁沁,奇怪的名字。”

    “嗯,我跟‘老车夫’商量一下吧,这毕竟违反惯例……”

    “老车夫”的脸显示在左下角:“中尉同意的话,我也没有意见。誓羽女士,你要小心,杀人狂是不分种族的,他们都惊人地相似。”

    “谢谢两位。”誓羽站起来,往会见室走去。

    这个叫丁沁的青年被警卫推了出来,到了座位上后,桌椅四边四把电动锁铐将他的四肢锁起来。这电锁的坚固程度困不住真正的格斗高手,但是可以转瞬间释放强劲无比的电流,另外还有分化气流、使得修气一脉的格斗家没有办法聚气。誓羽也阅读过一部分自己联盟关于敌对联盟的历史著作,尽管很多地方模糊、似是而非,但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科技发展观和政治观点上,对于修气一脉的武学还是予以肯定的。她了解到正义大联盟的历史上出现过的数得上的格斗名宿多半反倒是自幼体弱多病、身材瘦小的家伙,而恰恰如此,他们习武不靠锻炼肌肉的蛮力,而是借用大自然的气息巧妙地进行更有效的杀伤。也正因如此,他们犯了致命的错误——这种修气的武学到了真空中就丧失了作用,而正义大联盟的格斗家的实力有百分之八十五以上是依靠对气息的灵活操控,余下的肌肉力量,自然远远不是和平大联盟金属力量的对手。

    她仔细打量丁沁,这人相貌极其普通,身材中等,一头短黑发,黄皮肤,五官只能算是周正,并无特别吸引人的地方,一言以蔽之,这是个大众外形,要是非要找出特点,那就是懒懒散散,没什么精神,尤其是看样子对未来好不关心,对新环境没有任何的好奇心。不过这也可以理解,誓羽见过很多罪犯坐牢的时间太长,以至于反应都比常人慢得多,这样的家伙往往让监狱喜忧参半——虽说便于管理,但现在的监狱普遍都实行创业式管理,没精神的家伙的确不会捣乱或越狱,可也不是把搞生产的好手,不大能创造效益。

    想了这么多,誓羽再度抬头观察他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丁沁的眼睛也掠过了自己的脸,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她能感受到自己也在被他观察,而且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心中的一切秘密都被这个人偷走了。

    “丁沁。”誓羽不想显得慌乱,调整了一下思路,正色问,“你的名字好奇怪。有什么寓意吗?”

    “报告长官,没有特别的寓意。”他说起话来倒是比沉默的样子显得精神,谈吐也算有礼貌,“我姓丁,沁的字面意思是心中的水。”

    “嗯……”誓羽没有因此而对他有所改观,而是若有所思,她清楚得很,很多杀人狂思路清晰,比一般人还聪明些,受到的教育程度也是五花八门,甚至在他们进行血腥屠杀的时候,还是保持彬彬有礼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所以绝不能因此就对他产生什么亲近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