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姨娘总算心灰意冷地被带下去后,方敬澜愧疚地对如晴道:“晴丫头,当真懂事了,懂得替爹爹着想了。”张氏加害朱姨娘,按理就家法处置的,保他却为私心只略作斥责,于情于理,他都觉对不住朱姨娘母女。

    如晴缓缓道:“爹爹自有爹爹的难处,女儿理解的。爹爹莫要再自责了,只需日后好生看着张姨娘,不要让她再作恶便是。”

    方敬澜见如晴这般懂事,越发愧疚,“倒是委屈你了,一直隐忍到今天。”

    如晴摇头,“女儿只是不愿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对爹爹没好处的。更何况,张姨娘总归是三哥哥和二姐姐的生母。处置了张姨娘,三哥哥和二姐姐也怪可怜的。”

    方敬澜忍不住感动,摸着如晴的头,感叹,“我儿就是懂事,明事理。有你这般懂事的女儿,也是方某的福气。”

    如晴立马甜甜地道:“有爹爹这样的父亲,也是女儿的福气呀。女儿只是庶出,可爹爹却从未冷落女儿,从未少我吃穿,女儿已经是感激不尽。”

    方敬澜越发感动,又说了好些感性之话,最后又忍不住解释起他为何从轻发落张姨娘原因,“张氏着实可恶,可,就如你所说,还得顾着知廉和如善兄妹俩。我儿莫要心里过意不去,在为父心里,你是最乖巧懂事的。可他们两个,同样也是我的骨肉。”

    如晴点头,乖乖地道:“爹爹莫要再自责了。女儿都明白的。”其实她也略知便宜老爹的想法,当初张氏进门时,老太太是极力反对,说张氏定不是安份的主,放在内宅,定会酿成大错。但方敬澜偏不肯信邪,力排众议纳她进房,并给体已颜面,宠得无法无天,现下,张氏本性毕露,也应证了老太太当初那番话,方敬澜早已后悔,但,若把张氏的居心曝露了出去,张氏不说丢命与否,方敬澜也自是乱没面子的。

    所以,为了面子,张姨娘再是可恶,也只能遮着掩着,不敢在老太太那儿露丝毫半句。

    不过,如晴这回倒做了回好人,但为了让便宜老爹知道她的好,又忍不住加了句,“其实本来张姨娘暗地里对我姨娘做的那些歹毒事儿,女儿原想着反正也没酿成大祸,往后仔细防着便是。可张姨娘偏要在爹爹面前表现柔弱善良形像。刚才爹爹您也听到了,为了我姨娘的病情,只能吃个哑巴亏让她少往我姨娘院子里跑,可她却非要逮着机会说我瞧不起她。爹爹,女儿都这般昔事宁人了,偏她还不肯收敛,女儿只好,只好捅出她那暗地里做的那些糟心事了。”如晴拧着帕子,一脸忐忑,“可是,女儿这次却是真真正正开罪了她的,她定是恼我恨我了。”

    方敬澜又愧又疚,越发憎恨起张氏的狠毒与无理来,又见如晴这般,忍不住掀了眉毛,恨声道:“我儿放心,让她怨去吧,今晚我会去她那,与她把道理厉害讲个清楚。若她够聪明,自是不会再怨你,反而还会感激于你。”

    如晴等的就是这句话,心头大喜,面上却嚅嚅道:“可是,三哥哥和二姐姐他们那里----”

    “今日之事本就是替她遮丑,若是她不太笨的话,知道该怎么做。”意思是,张氏今日所做之事,知廉兄妹不会知道的。但如晴却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张氏是什么样的为人,她还会不清楚么?

    不过,如晴倒也不怕知廉二人的报复,这事儿,如果就这样揭过也是好的,如果,有人想闹起来,她也是不怕的。

    方敬澜见如晴这般明事理,越发喜爱,又问她银子可还够用?衣服可还够穿,丫头们可还够使,如晴回道:“都够用的,只是打赏了下人,便无多少银钱了。衣服都还够穿,只是不知是衣服变小了,还是女儿长高了,总是感觉穿在身上不大舒服。丫头们都还好,就是府里一些老人资格老,女儿使唤不动。”

    方敬澜摸着她的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纸质银钞来,“为父这儿有300贯钱,你都拿去用吧。拿去换成银子再高敲碎也好,或打赏下人,或自己裁了料子做衣服。若有不够的,尽管来找我。至于那些刁奴,我儿放心,谁要是再敢不敬你,看我收拾他们去。”

    如晴拿着这300贯钱,直觉不可思议,她知道,这是方敬澜的奉禄,四品布政司参议的年禄是300贯钱,月俸是二十一石,按着普遍的兑换比例,1两黄金=10两白银=10贯铜钱=10000文铜钱。所以,10两白银等译1两黄金,而一贯钱等于1两白银,那么300贯钱就等300两银子。老天,这也是如晴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的钱,让她直接从无产阶层过度为有产阶层。

    便宜老爹把年的工资都交由她,也算是对她的极大疼爱了,当然,这其中也有弥补心态吧。但便宜老爷掌管着山东省一省财务,肥水里的肥水衙门呀,随便抠一点点便享之不尽了,如晴当然不会点破,兴高采烈的收下,再一番马屁拍下来,方敬澜被拍的通体舒泰。见如晴大大方方极有动作地把银钞都装进怀里,又略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应该留几贯钱下来。但见如晴这般高兴,又想着自己也不差这些钱,也就算了,反正老家那边再过不久就会送份例银子来,倒也不愁银子了。

    只是,只是----估计至少要半把月不能出去应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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