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官王跃出去了,杜国林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遂很快镇定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招呼着刘富凯,“来来,浩山老弟,坐下坐下,咱们坐下说话,”说实话,他还真怕这个墙头草见势不妙,拍屁股溜了。

    “呵呵,杜司令,你们东岸舰队的内部事物,我一个外人还是不参与的为好,我那里还有公务,就不再打扰了,”到了这个时候,刘富凯哪能看不出杜国林的小算盘,你的侄子都跑到那村子里去了,不用说,护卫舰是肯定出事了,还是出了大事了;嘴里谦逊地说着,刘富凯抓起茶几上的大檐帽,试图开溜了。

    不待刘富凯出声招呼外面的手下,杜国林慌忙拉住了他的衣袖,脸色也垮了下来,“浩山老弟啊,看在咱们难兄难弟多年的份上,你也得给老弟我出个注意吧,这东岸舰队一旦有难,你以为上面会放过整顿西岸舰队的机会吗?”

    果然,杜国林露心露肺的一句实诚话,却是让刘富凯也挪不动脚步了。

    对于军政府上层插手海军事物的趋势,他俩心里清楚的水清,好在海军是技术兵种,一时间就是国防部也不敢派一批外行来掺水,否则他俩早就被赶下副司令的宝座了。

    君不见,今年刚刚过去的五二四事件,虽然仅仅是一桩不起眼的案件引起的,但是民众竟敢围攻美国使馆、警局,已经让军政府大为震动,国防部里被刻意牵连下马的军官大小足足有十几位。海军唯一的中将也被勒令退役,风声鹤唳啊。

    眼下这关键时刻,那肯定是要抱团对外的,否则一旦被分头击破,杜国林一旦被找借口免职追责,他刘富凯将来也是狗肉进瓮的下场,大家谁都好不到哪去;要知道,当官多年,谁的屁股下面也干净不了。

    “唉,子元兄。一艘护卫舰。一百多号人马,还有美国人在里面,这种踏天大事,你还是赶紧上报国防部吧。老弟我是一点摺也帮不上忙呐。”嘴里不着痕迹地推辞着。刘富凯站定了身形,一副焦急的模样。

    他来到宜兰基地的行程,看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躲也没法躲,否则一早就开路跑了,哪还有闲心和杜国林瞎扯,现在要是跑了也难以逃脱干系,还不如支上几招,先把手尾甩利索了了的好。

    想到这里,刘富凯面色凝重地咂巴几下嘴巴,“也许,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你那个侄子都回来了,那些美国人也能回来,”至于护卫舰上的那些岛海军官兵,他连提也懒得去提,你杜司令的部下,死活与我何干。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闻言,杜国林抚掌轻轻一拍,面色一正,立马恢复了正常神色,“我那个侄子水性差的很呢,如果护卫舰真的实验出了差错,他都能回到岸上,那些美国人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

    这真心的一句感叹,让刘富凯差点给气笑了,你丫的一个护卫舰舰长,还好意思说水性差,是不会游泳吧,真真是举贤不避亲,实在是太宽容了吧。

    好吧好吧,大家其实是半斤对八两,谁也说不得谁的好,哪还是先等等,等王跃把人带回来就一切清楚了,刘富凯和杜国林再次落座沙发,低声议论着这次实验的危险程度,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王跃一行人的归来。

    天色大亮的清晨,方水村以北三里地,枝头挂满青色芒果的果园旁,罗二一行人迎上了前来接人的王跃;坐在中型军用吉普车上的王跃,远远看到公路中央的几个身影,不由得心里暗暗一沉。

    当汽车行驶到能看清杜克扬面目的距离上时,王跃已是脸色灰暗,恨不得立马调转车头,远远避开这个倒霉蛋;公路上那一色亚洲人面孔的架势,足以说明问题了。

    “吱,”吉普车停在布满尘土的公路上,王跃麻利地跳下车,冲着后面的卡车摆摆手,遂晦气地向杜克扬大步跑了过去;卡车上还有满满当当的十几名水兵,几副担架,看来是用不上了。

    坐在树荫下的罗二,眯眼看着跑上近前的王跃,再看看站在公路上的杜克扬几人,他也开始头疼了,玛德搞死几个洋鬼子,这后手还真是不好打理了,该找个啥借口呢。

    “王副官,是我啊,”看见了王跃的杜克扬,心里激荡之下,忍不住用力地挥着双手,大声地喊了起来,只是他身旁的两个手下,还有户山都在沉默地看着王跃,让靠上近前的王副官颇为皱眉。

    “杜舰长,我奉司令命令,来接应你们,你们这是?”王跃走到杜克扬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见他没有受伤的迹象,忍不住四下张望起来,却是没看见任何美国人的踪影。

    不过,他左右扫射的眼神,冷不丁瞧见了路旁树荫下的罗二,视线触碰间,那冰冷的目光初一碰上,把他这个也见过血火战场的军官,吓得心里普通一下,随即转移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