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奔跑了七、八个小时,天已经黑了;浑身疲惫、脑子混乱的大力,终于命令原地休息。罗二被扶着靠在一颗树上,伤口已经草草包扎。

    大家在着急地赶路,没人看见,队伍的后面,大灰落了一大截,它在不紧不慢地跟着,沿途罗二留下的鲜血,被它仔细地舔舐,毫不浪费。

    昏暗的松树林,几人围着罗二,喘息着休息。玛丽扶着罗二,照看着他。

    对于这个年轻的士兵,本来已无见面的可能,谁知道,他竟然冲出来,奋力地抱着自己逃跑,用自己的重伤,救了她和霍顿教授。如果他晚来一两分钟,自己现在已经躺在乱尸堆里了。

    复杂地看着这个国家的敌人,玛丽眼光弥散,不知道该敌视,还是该感激,只能紧紧地抓着罗二的手;只有这温暖的感觉,才让她明白这一切是真实的。

    夜了,寒风呼啸着扫过松林,除了警戒的小张,其他人都在打盹,快速补充着体力。

    罗二慢慢睁开眼,看了眼靠着自己休息的玛丽,抬头凝视着黑暗,一字一顿地,“能找到他吗?”

    一声呜咽,在身后轻轻地哼着,是大灰,紧闭着嘴巴。

    “伤害我的,不管是谁,没有存在的必要。”语气很平淡,也很残酷,带着刺骨的煞意。说完,罗二闭眼休息,不在理会周围的一切。他的体内,六颗7.62的子弹,死死卡在黑色的肋骨和脊椎骨上;要是打在原先的肋骨和脊椎骨上,罗二现在已经疼得死去活来,哪能平静地休息。就是如此,也让他疼得浑身无力。

    该死的,怎么老受伤。罗二心里很不忿。

    见罗二不再言语,身后的大灰,轻盈地闪进了黑暗中,没了声息。

    紧靠着罗二的玛丽,闭着的眼睛,眼珠动了几下,也没睁开。

    三个小时后,队伍又要出发了,小张打尖,大力背着罗二,抱怨着要罗二回去请吃烤兔子,自己尽干劳工了。

    天色微亮,小分队来到了一条公路旁,躲了起来。

    公路上,美军车流穿梭,不时有4sheran坦克游动,看来,美军对这条公路看的很紧。

    大力看着公路,对玛丽和霍顿教授温和地笑着,“两位,虽然我们是敌对的,但你们不是士兵,当然也就不是战俘,等会,我们先走,你们去找美军,他们会保护你们的。”

    大力也是无奈,现在全员带伤,尤其罗二动不了,能突过公路,已经万幸了。再带上女的、老的,甭管多老实,也是拖后腿的。一旦拖了后腿,会死人的。

    “先生,你听我说。现在罗的伤很严重,要不及时手术,他会死的。”玛丽看着罗二,满眼的悲伤;罗二流了多少血,她是知道的。

    不顾霍顿教授的拉扯,玛丽苦苦哀求,“让我带他去野战医院,美军的野战医院,那里有军医,可以给他做手术。”

    玛丽用生硬的汉语,急切地说着,她想救他,他已经耽搁不起了。尽管是敌人,那是国家的敌人,自己又不是士兵;现在,她不想自己的恩人,死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