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住手!我的孩子们啊,你们为什么争斗?难道你们忘记了,你们身上流淌的都是党项人的血液啊!”

    一声温柔至极的呼喊从背后响起,顿时将战团中众人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两拨人停了手回头一看,居然看到了一团白花花的影子。

    麻衫草履的白胡子老头牵着一头毛驴,毛驴上坐着一个手提藤杖、披头散发的少年。

    小校素来对这种装神弄鬼之辈不怎么待见的,不过他瞥了一眼文雅青年,却看见青年的脸上激动地抽搐着。

    “皇……皇帝陛下!您是皇帝陛下!当年您出巡的时候,草民曾远远地瞻仰过您一面!”文雅青年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他带来的七八个士兵也连忙跟着磕起头来。

    皇帝陛下!小校一哆嗦,连忙带领手下下跪参拜。

    “呵,我已不是皇帝,请称呼我贤者乾顺。”乾顺撩了撩长发,道:“孩子们,你们为何争斗?”

    青年低下头,惭愧地说道:“我们……我们饿!”

    “啊,可怜的孩子们。饥饿本就是诱惑人类犯罪的魔鬼,在面对它的时候,你们应该携起手来寻找食物,而不是相互争斗。”乾顺打开一个包裹,道:“来吧,我的孩子们,这是我的干粮,你们快快拿去充饥吧!”

    包裹里有二十几个热腾腾炊饼,士兵们接了过去,正好一人分了一个。

    饿极了吃东西香果真不是乱盖的,小校如狼似虎的啃着炊饼,口中竟然品出了几分大宋美食的风味。

    那文雅青年攥着炊饼浑身哆嗦,呢喃道:“皇帝……啊不,贤者大人,您为什么不吃呢?难道您不饿吗?”

    乾顺收缩了一下消瘦的小腹,柔声道:“我的子民们饿着,就算是我吃饱了,心中留下的也只能是痛;而我的子民们吃饱了,就算是我饿着,心中流淌过的也是蜜糖的滋味呢。”

    “陛下!贤者大人!”野利家的那几个小兵哭的泣不成声。

    小校吞咽着炊饼,忽然就品尝到了一丝苦涩,仔细体会时,才发现自己亦是泪流满襟。

    “孩子们,我该走了。”

    青年抬起头来,怔怔问道:“您……要去哪里?”

    “本是为民众而生,那就理应为民众而瘁。只要民众一天得不到幸福,我就走在两之间的路上。”乾顺遥望星空,喃喃道:“青山绿野中,你们自由自在的放牧;金灿灿的麦穗后,映着你们灿烂的笑脸。你们孩子能够面色红润的行走在去学堂的路上,你们的妻子,含羞埋怨腰间又多了几分赘肉。这才是你们应该得到的生活。只要你们一天过不上这种日子,我的奔走就永不会停息。”

    青年抽搐着嘴角,重重跪倒在地,领着小兵呼喊着:“陛下!贤者!请您,无论如何要带我们走!我们也是娘生爹养的,我们不愿意再做助纣为虐的事情!请您,带领着我们解救天下民众吧!”

    一刹那,小校想起了家中那蜡黄蜡黄的傻儿子,炕头上那瘦的只剩一把骨头的糟糠妻子。家中本来饲养着一匹母马,指望着秋后生了马驹能够换些苞米,可是,就这么一匹干瘦的母马也被没藏老爷收缴进了军队。前几天,军营里进来了几头凶狠的猛兽,竟然是将那匹可怜的母马啃得只剩了一张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