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炅洙怎么也想不到,国庆节第一个来他们家的外人,是纪建桥。

    来的只有他,没有他出生证上的母亲邢敏,男人穿得光鲜亮丽,身后跟着管家和律师,那排场让纪炅洙合理怀疑他是来让他签订断绝父子关系书。

    纪炅洙有点头疼,他熟悉这种感觉,他大概是要犯病了。

    丁伯出门迎接纪建桥,他早年是呆在邢家的,周全了礼数才上楼叫纪炅洙,有点无奈地:“小纪,还是下来一趟吧。”

    纪炅洙跟父母关系不好,每次见面都是要劝上许久,意外这次纪炅洙开了门,少年倚在门口,烦躁地捏着眉心,他终究还是得懂事:“让他早说完早走。”

    纪建桥不会无缘无故来看他,但他父亲的身份让他做不出直接压榨儿子的举动,况且他身上的确流着他的血,因此笑着问他最近过得怎样,缺不缺钱之类毫无用处的问题。

    纪炅洙难得没发脾气,但也没给好脸sE,平平淡淡地答完,低着头截话:“直说吧,不必绕弯子。”

    纪建桥哂笑一声,他还是m0得清少年的X格,知道他跟他们这些Ga0钱的不是一道,但也没有难堪:“你马上就要高三了,没想过将来要做什么吗?”

    “不是高考吗?”纪炅洙自觉荒唐,“我又不是邢家的继承人,没义务去你们公司磨练吧?”

    “你是我家的儿子,怎么就不是继承人了?我跟你妈只是觉得该给你更高的自由度。”纪建桥说着自己都不信的漂亮话,他脑子有千万个拉拢纪炅洙的办法,“你要是没主意……你想不想去学医?”

    纪炅洙是斗不过他爸爸的,可他到底有他的基因。

    少年往沙发上一靠:“为什么?”

    “学医有很多好处,医生待遇不错,济世救人,有一技之长,再说学医稳定,你将来直接进医院……”

    “我问的是,为什么专门劝我学医。”纪炅洙不太耐烦,他没纪建桥算计人的歪脑筋,“打直球吧,说不定我还会考虑。”

    “我们家就是学医的,你爷爷最近总念叨着要找个人传承衣钵。”纪建桥态度温和,带点试探,带点感慨,“要不是突然有病人,你爷爷就跟着我一起来看你了。”

    这句话是真的,但纪炅洙对父亲的印象都寥寥,更不要说爷爷了,因此压根就不信,他在邢家始终是个备用的棋子,有万一就拿来用,没有就放弃。

    纪建桥家是中医世家,他属于中产阶级,他们家养出了自以为然的清高,只是断在了纪建桥这,因此纪廷谦非常瞧不起下海经商的纪建桥,但再瞧不起又怎样,他就纪建桥一个儿子。

    年轻时还能靠着自己在手术台上恪守家训,老了就越发忧虑,直怪自己教子无方,辱没了家里传下来的规矩,找一个继承人成为他最要紧的事。

    为此他一个长辈肯放下脸面主动联系多年不见的纪建桥,软y兼施,恩威并重,纪建桥是被长辈放逐的不孝子,他本就愧对父母,如今关系破冰,高兴还来不及,哪有膝下不尽孝的道理。

    但邢家的继承人他是不能动的,思来想去——他不还有一个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