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遐迩轻轻皱眉。

    对他来说,既然要作为心意送给别人,就不会假手于人,不然他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送出去。

    容致意拿了文件出来,俯身看江遐迩笨手笨脚的动作,忍不住指点:“你礼盒里面要先铺上玻璃纸,然后用绿植先插边缘,挡住花泥。”

    江遐迩听他的,将花泥放进去。

    “嗯……现在放绿色的茎叶在边上点缀,然后确定主花……不对,香槟玫瑰怎么能和洋甘菊放在一起,太难看了……这株天竺葵太显眼了,拿出去……”

    他们俩开始了漫长的拉锯战,江遐迩偶尔不听他的,把自己喜欢的花插进去,容致意又拿出来,换上另外一株,然后……花泥就有些松散了。

    实在话不投机,容致意露出一个浪费时间的无奈表情,直起腰:“算了,你自己弄吧,我不管了。”

    江遐迩把乘着玻璃纸的花泥拿出来扔进垃圾桶,低声说:“谢谢你。”

    “插花的审美要平时慢慢浸染,大多数人都不能速成,你学不会很正常。”容致意拎着文件,“也不用太认真,反正只是完成学校的任务,随便插插交差了就行。”

    他俯视江遐迩失败的轮廓,觉得自己那晚和他在客厅里对峙的画面实在过于荒唐。

    一个只会死读书,没有任何情趣和品味的学生,即使长了张好看的脸,也很难让人喜欢。

    人胜利和自得时,会生出对弱者的怜悯,容致意替他把筒里的花枝码齐了,才问:“你送过向之一支钢笔是吗?”

    切花泥的刀速度不变,江遐迩说:“是。”

    “其实向之是个很粗心的人,只要不是他讨厌的东西,他都会留着,有时候没得选择,凑合着用他也不会介意,”容致意说,“但有了更好的,自然就会替换上。”

    江遐迩扬起下巴,冷俊的脸上很安静。

    他没有听懂。

    “没事,我先走了。”容致意说,“向之晚上可能不回家了,提前和你说一声。”

    门关上了,江遐迩眼睛里好像落进了芍药花瓣上的朝露,湿润,晶莹。

    他指头不小心抠进花泥里,觉得心脏好像海绵,细小的酸涩无孔不入。

    插花很难,但是江遐迩锲而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