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将至,晴空万里瞬间遮云蔽日,狂风怒号,卷起一地的落叶。

    宋书书只穿了件半旧的素青色襦裙,躺在雕花竹椅上,目光呆板地望着庭院内光秃秃的枯树枝,形如枯槁。

    早起的时候,她又咳了,咳了一帕子的污血,汤药也洒了一地。丫鬟雀喜慌忙去请了大夫,谁知那人把了脉,只丢下一句,另请高明,便逃命一般地离开了。

    宋书书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没想到,竟然会来得这么快,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再多支撑一些时日,至少过完这个旧年。

    她跟在池玉的身后默默无闻将近十年,陪着他从一介穷书生直到当朝炙手可热的礼部侍郎,换来的却是他的厌弃和一身的病痛。

    其实她这病也不是突然就起的,半年前为了救夫君池玉,独自一人进宫面圣,淋了雨,又在金殿长跪不起,这才犯了病。从那以后,身子离不得病榻,汤药更是不断,原本娟秀的面容,也日渐憔悴了下去。

    昨日夜里,多日不曾踏进房中的池玉,突然就来了,醉意正浓,身旁还多了个陌生的面孔,女人腰肢纤细,如弱柳扶风,娇软地跌靠在池玉的怀里,娇滴滴地冲她行礼,“雪媚见过夫人。”

    眼角眉梢里充斥着鄙夷和不屑。

    这是丈夫池玉从醉红楼里带回来的,说是要收了做妾室,来这里也不过是知会她一声,更不是为了得到她的应允。

    她本就心如死灰,对丈夫的行为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料池玉却伸手捏住了她粉嫩无骨的下巴,阴沉着脸,恶狠狠地逼问她什么时候死。

    从前的恩爱情深,变成了现在的相看两厌。

    她的心在滴血。

    池玉搂着新妾室大摇大摆地走了,她突然就控制不住了,又气又怒,这才加重了病情。

    如此好的一张皮囊,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稚气早就消失不见,除了圆滑和世故之外,还多了一丝狠劲。

    当年就是喜欢了他的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哪怕父亲极力反对,也要义无反顾嫁给他,一路走来看似平步青云,殊不知她费了多少心血在里头。

    也是最后一次,丈夫池玉犯了圣怒,她豁出性命去救她,不惜与父亲恩断义绝。

    没了娘家的依靠,池玉再也不用小心翼翼看她眼色行事,多年以来沉积在心底的不满和怨念终于爆发了,且一发不可收拾。

    这也是,小半年来,宋书书听池玉讲得最多的一句话。

    离开了宋家的压制,池玉变得越发变本加厉了。日日在府上笙歌曼舞,醉生梦死,对她的病情更是不理不睬。

    池玉挑了个好时机,一来宋家嫡长子宋既明对仕途功名并没有太大的追求,宋家后继无人,二来当今皇帝年事已高,皇后膝下无子,而储君之位一直空悬,早有传闻,皇帝欲立宸妃之子五皇子裴衍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