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将军说大侄子也来了。

    礼官数过三遍,确信凑够了四个人,放心同云琅行了个礼,匆匆回营下帖去了。

    将军们凑在帐子里,也早看出少将军药不离手。云琅昨日去寰州调兵,还不曾安稳睡一觉缓过来,就又劳心劳力,此时正该好好歇息,尚不是问候叙旧的时候。

    众将低声议了几句,不敢多扰。三三两两拜过少将军,每人偷偷摸了一把那小秃兔,出了军帐。

    帐帘回落,敛了帐子里的药气与折梅香。

    ……

    云琅立在帐门口,心情复杂。

    来北疆前,虽说就已同萧小王爷打过招呼……可毕竟那时还没到瞒不住的地步,心怀侥幸,说得难免有些许保留。

    保留得……有些许多。

    他那时人在北疆,心却也不知扔在了什么地方。有仗打时尚不难熬,一座城接一座城的夺,带人冲开一处又一处的阵眼城门,剑伤迸裂了昏过去更好,人事不都省,免了胡思乱想。

    昏不过去,又要被岳渠阴沉着脸捆在榻上,三令五申不准他动。

    云琅无聊极了,就会开始说自己远在京城的大侄子。

    高兴了,便讲一讲大侄子的天资斐然、聪明能干。

    不高兴了,便讲一讲大侄子那颗榆木脑袋,好不开窍,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

    伤口疼了,便讲一讲大侄子为人良善温柔,一向亲自替他裹伤换药、忙前跑后,尽心尽力从来不假人手。

    等伤好了忘了疼,自己讲过的也全忘了。又绘声绘色讲起那大侄子瞪起眼来六亲不认的凶狠架势,专吓唬城内随军亲眷、来听故事的半大娃娃。

    ……万万想不到,这东西竟还有人记。

    还能记得这般全。

    云琅一着不慎,叫大侄子听了个明明白白。他自知理亏,咬着腮帮子犯愁,心事重重转身,悄悄瞄了瞄琰王殿下的脸色。

    萧朔坐在案前,看不出喜怒,正给那野兔喂豆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