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薛洛去了隐竹居。掌柜一见她来了,便笑道:“前些年数月才能得见你一次,都是差人从我这儿买茶。这些日子,倒是见你经常出来了。怎么,想通了?”
薛洛也笑笑,“往日里要给家里避嫌,能不出门则不出门。如今时常出门了,倒觉得有些事不必那么小心谨慎。”
掌柜拎起茶壶,猛灌了一大口,哈哈笑道:“正是!人生能得几回欢?不如潇洒走一回!”
薛洛点点头,不置可否。掌柜抹了一把嘴,又道:“我瞧你心事重重,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不妨与我说说。你时常照顾我的生意,我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薛洛摇了摇头,颔首以示感谢,便上了楼。
她一反常态地找了一个临街的雅间,坐在窗边,托腮望着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
这长兴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譬如自己与大姊,多年都不曾见过一面。譬如自己与李玄然,他总是恰如其分地出现。
可有的人,惊鸿一瞥中相识,患难中相知,可最终却逃不过渐行渐远的结局。
待掠羽到了隐竹居,已是傍晚了。他的束发有些纷乱,胡茬也冒出头来。他朝着薛洛拱了拱手,“姑娘,是想问合庚之事吗?王爷正在尽力斡旋……”
薛洛摇了摇头,“你坐。我是想和你问点别的事儿。”
掠羽挠了挠脑袋,坐下了。
“此前,王爷为了求娶我,向圣上交换了什么条件?”
掠羽一愣,拿起茶盏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心虚地埋下头,喝了一口茶,“没有的事,圣上立刻答应了。”
“你与王爷,和我父兄在滨西相知相识,又在滨西共事了四五年,想必对滨西的府、县了如指掌。王爷任滨西大都护,主掌滨西一切事务。父亲和大兄也都是因为滨西大捷受了封赏,”薛洛看向了窗外,街上已没什么人了,“若是永乐王府和薛家结为一家,那滨西对陛下来说,岂不是成了真空之地?”
掠羽怔怔地看向薛洛,一时失语。
薛洛转过头,脸上的笑容很是平和,“你不必瞒我,即便我现在不知道,以后也总会知道的。”
掠羽斟酌了很久,最终还是一五一十道:“正如姑娘所言,王爷向陛下主动请辞了滨西大都护一职,陛下便应了婚姻一事。不过,王爷的职务还未定,这大都护一职,还仍旧挂着。”
原来,这就是他轻描淡写的,“不需要什么条件”。
薛洛攥紧了手,生生逼退了泪意,温声问:“那他这次,又打算以什么为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