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通电话语焉不详,事情一概说不清,可徐桥川每个字都透露出难过。这个点钟的医院走廊很安静,陈宗虔温声轻语,仍未能让徐桥川情绪和缓半分。

    到最后也说不出什么了,徐桥川仅留了句“晚安”便匆匆挂断电话,徒留电话另一端有人在猜测担心。

    陈宗虔皱着眉,一个小护士过来和杜鸿微醒了,刚从复苏室出来,他跟着回到了杜鸿微的病房。

    一场全麻小手术,杜鸿微花了近三个小时才清醒。之前陈宗虔也陪过,这种规模不大的手术以往最多只需等一个小时,今天却一反常态。那个小护士说:“杜老师现在身体状况太差了,麻药代谢很慢。”

    他听完这句,脚步都慢了许多。

    因为不想打扰杜鸿微休息,陈宗虔隔着病房的玻璃窗往内看了一眼。大约是母子连心,他一下就对上了双温柔又倦怠的眼。杜鸿微捕捉到了他的视线,点头示意他进来。

    假发被人拆卸拿开,网帽下的光洁脑袋没有一根头发。杜鸿微看着她的孩子坐到身边,又整个握住自己的手。她力气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反过来握住陈宗虔,只有手指轻微动了几下。

    “哥哥等了一下午是吗?”杜鸿微看到他微抿着唇,一副担忧紧张的样子。她先笑了,语气更显轻松,“真好啊,醒来就能看到你。”

    麻醉药失效,疼痛随之而来。她眨了眨眼睛,呼吸都不敢放重。陈宗虔想扶她躺下,反被人拽着手说不愿意,躺下也是这么疼,睡也睡不着。

    “陪我说说话就好了。”

    杜鸿微做不到坦然向护工或小护士倾诉,偶尔有学生来看她,话也说不了多少句。他们总觉得杜鸿微病得太重,看望都是打扰,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休息。但痛苦和疲惫一直存在,昏睡过去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她觉得时间蹉跎而过,很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