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澜拉来角落的凳子坐在中央,光影将他的脸部照得半明半暗,可不管从哪个角度,楚易澜皆神色平静。

    年纪尚小时,很害怕。

    可越是哭泣求饶,得到的惩罚就越狠烈,当年在追堵逼杀楚常戚的时候,也是仇恨大过恐惧才能成事,甚至没遇见沈连的一年前,他还会因为深藏心底的阴霾而半夜惊醒。

    昏暗的环境,苍白的天花板,一眼看去就心里发寒的各种“刑具”,还有楚常戚一张温和皮相,恶鬼眼神的面容,构成了楚易澜童年的大片背景。

    他的灵魂被淹入冰冷的污水中,似乎永远都寻不到出口。

    可如今,他自由了。

    半个小时后,楚常戚被聂盛扔了进来。

    楚常戚一身伤痛没得到及时救治,高热不断,聂盛看他实在费劲,才会让医生进来怼一针,反正就是吊着这条命。

    楚常戚快难受死了,曾经呼风唤雨,现下却连喝口水都成了奢望。

    他昏昏沉沉,看不清东西,聂盛一盆凉水泼上来,楚常戚先是蜷缩,随后立刻伸出舌头不断舔舐,嘴里喊着“水,水。”

    “醒了?”头顶响起低沉的男声。

    楚常戚一顿,跟着循声看去。

    这个场景十分微妙,像一场宿命的轮回,十多年前,楚常戚坐着,楚易澜趴着。

    辱骂、折磨,楚常戚不以欺负一个孩子为耻,他愉悦癫狂的笑声是楚易澜无法摆脱的梦魇。

    但此刻,身份对调,楚易澜一身体面地坐在那里,似乎对楚常戚的丑态非常感兴趣,男人双腿交叠,身体稍微前倾,安静欣赏。

    就这么一下,楚常戚暴怒异常。

    “楚易澜!你以为抓住我你就赢了?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忘了你儿时跟狗一样趴在我脚边?怎么样,对于这间‘刑房’,熟悉吗?”

    “因为你死了多少活物?你竟然还妄图……”

    楚常戚的语气由急切激烈逐渐变得底气不足,好似他最引以为傲的核心东西被生生挖空,他眼神专注恐怖,想要从楚易澜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端倪,可楚易澜太平静了,说着说着,楚常戚就忽然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