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滚滚,黑云压城。

    灰墨瓦檐高悬,此刻却好似被浓云压得摇摇欲坠,即将倾覆下来,成全这场快要来临的暴风雨。

    谢家祠堂内,祖孙相对而立,终是谢端远先沉沉开口。

    “你自七岁当家,我也放手让你去干,艰辛困苦,风雨飘摇,你都熬过来了。”

    “可我从未想过,你会糊涂到去崔家提亲。”

    谢识琅敛眸,“不算糊涂,乃是十郎清醒筹谋之举。”

    谢端远咬牙切齿,“你是存心要气我?”

    年轻男子背脊挺立如松,“孙儿不敢,我只是想做自己想做之事,娶她,是我心之所向。”

    啪的脆响。

    老人家一掌重重扇在谢识琅的脸上。

    谢识琅自幼聪慧懂事,谢端远从没有动过他一根手指头,可如今,看着这孩子越发混沌不清醒,他当真是痛心。

    “谢识琅,你这些时日令谢家受辱,我没说过你一个字,可面对着你父兄的牌位,你还敢说出这狂悖之词。”谢端远指着他,气得手抖,“你混帐!”

    即使被扇了一巴掌,年轻男子仍是姿态不减,哑声:“即使是父兄在世,我也会这么说的,她因我受累,从祖父却逼她离开,我做错之事,从祖父却要一个姑娘承担后果。

    究竟是我有辱谢家,还是您太过分了。”

    谢端远两眼瞪得老大,年轻男子却并不打算就这样轻轻盖过去。

    “从祖父自我幼时便教导谢家规训严明清白,要君子所为,可您所为,当真算不得君子。”

    谢端远气笑了,“你口口声声谢家规训,既然你一定要娶谢希暮,那便用规矩来换如何?”

    阿梁站在自家主子身后,忽然觉出些不妙来。

    “谢家最后一条祖训,是你父亲定的,若是谢家小辈有违世道家族,八十大板,昭示决心,便可绝处逢生。”

    阿梁心道不好,八十大板可是能将人活生生打死的,就算不死,落下残疾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