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就是关押罪犯的地方,警备果然严密了不少,每隔十步就有一个狱卒贴墙而立。

    那些狱卒闻到无味的迷药时,已经开始犯困,陆莞大着胆子大摇大摆地走过去,也没有人发现她不是昭狱当差之人。

    她装模作样,一路提心吊胆,一连巡走了好几个来回,等那几个狱卒都贴墙打盹了,才开始查看囚徒。

    昭狱内湿气很重,湿漉漉的稻草腥味和血腥味混作一团,刺激着陆莞的胃部。她强忍住翻腾的恶心,继续往里探去。

    已是夜半时分,痛苦的哀嚎依旧此起彼伏,陆莞硬着头皮去看那些呻吟的来源,寻找邬南孛的身影,却是越看越不敢看。

    她仿佛置身于某本讲解地府的封建书籍中,每个牢房都是一个小地狱。那些囚徒各有各的残缺,却还都吊着一口气苟延残喘。陆莞的脚都是软的,也不敢扶那些粘腻的墙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最深处,陆莞终于望到了一个沉默异常的囚徒,那人被绑在十字架上,身前悬有一条铁链。

    等她靠近时才发现,那条婴儿手臂粗的铁链是穿过他的琵琶骨吊着的,他也不是被绑在木桩上的,而是被人用咒术加持的铁钉钉住了双手。陆莞整颗心都揪了起来,一遍遍祈祷这不是邬南孛。

    那人垂着头,陆莞无法看清他的五官,只能进入牢房,撩开他的乱发,最先露出来的是一个陡翘的鼻梁——他就是邬南孛!

    邬南孛并没有睡,陆莞伸手的那一刹那,便睁开了眼睛:“……”

    那嗓音喑哑到难以辨认字节,随即陆莞手上便多了一点重量——他微微侧头,贴住了她的手,眉头微微颤动。

    “我来救你了。”陆莞听不清也看不懂他这是在做什么,只能自说自话。

    听到这几个字,他浑身一僵,猛地清醒过来,像是被刺到一般迅速将脸别到另一边,许久吐出几个字:“安宁静……”

    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陆莞在心中叹息。

    “你放心,她已经被邹子容救到了。”她拿钥匙解开了琵琶骨上的锁,又再次愣住:这个粗大的锁环又该如何取出呢?

    “……别管我,”邬南孛再次艰难开口,“离开这里……”

    最后两个字是被生生止住的,一闭口,便有血从嘴角淌下。陆莞看得分明,他明明是要呛血,又怕引来狱卒,竟然就这么咽了回去。

    陆莞担心他的伤势,不敢再犹豫,将桎梏他双手的铁钉拔出,邬南孛失去支撑之物如同山崩般栽下,陆莞连忙扶住。

    他的脚筋已经断了。

    陆莞背起他,步伐顿时重了许多,极其缓慢地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