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非草木,其实是凡人自夸。

    绿绮一棵地地道道的草木,曾也在人的厚颜前战战兢兢过。

    但后来她懂了,人若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石头里钻出的,没有一样不被他们拿来比对。

    草木非人这事与草木无关,红尘纷扰中她学会了“关我屁事”,她只是一株草,人攀登向上需要欲望与腌臜,草木只在乎阳光、清水、土肥。

    当然,如果有人愿意替它打理土壤,它就会拿叶尖蹭蹭他。

    这是她的报答。

    土里长出翡翠似的巨大绿墙,须臾至三丈,弯钩似的叶尖闪着油绿的冷光,仿佛毒蝎的尾刺,蓄势待发。

    绿绮飘飘然乘着风,降落在她的王身边。

    含情的眼藏着杀机,她歪了眼躺地上的天玺,用脚尖蹬了蹬:

    “活着?”

    刚刚的一切她听萝卜说了,这人倒戈得毫不意外,两百斤的魔修能长一百八十斤反骨,她只是惊讶他的多愁善感,好像还有几分良心,是个拥有正常共情能力的魔修。

    “听说无佛身边的人最后都会被他炼成丹药,与其便宜了他,不如死在我脚下,你这种级别的土肥我还是看得上的。”

    天玺用眼白招待她,忠心的尊主刚刚没有留手,他现在只有喘气的份。

    “绿绮,你的叶子。”戎克沉声提醒。

    一枚寒光闪烁的刀刃从厚厚的叶墙间穿出,刀尖横挑,撕开巴掌宽的缝隙,无佛的狞笑露出来:

    “区区木精....”

    他声音戛然,一枚耀武扬威的小叶子抽了他一记后迅速堵上裂隙,绿绮微笑:

    “你这木头男人长的木头眼睛,哪里看出我是木头的?好好认认,这是藤叶。”

    说着,柔软的藤叶交织,错落成一把绿椅坐在戎克身后,绿绮欠了欠身:

    “尊上坐,属下别的本事没有,可藤生枝叶,草本万千,想越过我的叶子在魔城放肆也不容易,您请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