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弃岭再往西行百余里,到处是荒突突的山包,秋草黄,雁南飞,随处可见已经坍塌的烽火台,土基之上蒿草随风摇摆,满目疮痍,远远看着犹如一幅褪去色彩的水墨画。

    不知被谁在这幅画卷上加了浓浓的两笔,成了两个萧瑟的人影。

    刚刚经过一座残破的烽火台,箫剑生感慨道:“国破山河犹在,不知秦亡后的子民都去了哪里?想来目睹了家园的残破,亲人的流离失所,作为盛极一时的大秦帝国,秦人的骄傲已经不在了吧。”

    上官雪举目远方,小声说道:“绝大部分都归了今天的奉天王朝,少部分随着连年的征战留在了西荒,只有极少部分放弃了家园,选择了远离,去了那些民风和善之地,如今的大良国便有很大一部分人是当年秦的子民。”

    箫剑生忽然转移话题道:“上官姐姐,以后作何打算?”

    上官雪久久回不过神来,眸子里太多的复杂情绪,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有些太难,或者说她不愿意提及,不过,她还是坚定道:“既然活着就的为上官一家数百冤死鬼讨个公道,不然,他们也不会答应,爹爹曾以退敌千里死而后已为己任,最后落得个死不瞑目的下场。我听师叔说,当年有一道士路过上官府,建议爹爹将降临人世不久的我送出去,所以我爹爹就将我送去了剑山,后来证明他是对的。”

    箫剑生静静的盯着上官雪,上官雪亦是紧紧的抓着箫剑生的手,不知为何,她愿意将心底深埋的东西挖出来说于少年听。

    上官雪接着道:“但我对那道人全无谢意可言,如果没有他,我也不用背负这么重的家仇负重前行。”

    上官雪轻轻的捋了捋被封吹散的黑发,冲着箫剑生故作轻松一笑,箫剑生看在眼里,却不知如何安慰。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风了,地区特有的风刀子越刮越起劲,裹着沙尘吹打在身上钻心的疼,沿路多荒山头沟沟坎坎,完全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远远望去灰蒙蒙的就像罩罩一层黄纱。偶尔能看到一簇低矮的小树丛和一些枯黄的野草,就像没娘的孩子一样萎靡不振。

    脚下没有路,或者有过路已经被风沙一层一层的盖上了,两人只能顶着风沙选择低矮的位置走,以防万一魏向武的兵追过来包了饺子。

    上官雪手脚上戴着铁镣的缘故两人走的很慢,也就更不敢停歇,就像两头不知疲倦耕作的老黄牛,在山荒山野岭之间悠悠的犁地,日子过得单调感觉时间很慢,差不多两天后,地势才变的平缓起来,往前看远远的能看到一块巨大的深灰色立石树立在山脚之下,立石后面是条并不宽敞的沙土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出去两三里远,然后便是个只有一条街的灰扑扑小镇,可能是正值吃饭赶点的时间,小镇内人头攒动,显得还算有点人气。

    箫剑生目视前方,伸了个懒腰问道:“上官姐姐,这便是秦皇古镇?”

    上官雪想了想,笑着嗯了一声。

    两人安静的望着那一片罩在黄尘中的古镇,互相靠着肩,无声的笑着,抖落满身的风尘仆仆向山下走去。

    ……

    山脚下的立石斑斑驳驳,不知道脱了几层皮,上面刻下的字迹已经浅显。

    箫剑生仰望着立石上不知刻于何年,出自何人手书的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秦荒古道,手指不由自主的跟着比划起来,字虽被风沙吹打的没有原先的痕迹,但豪迈劲犹在,尤其是道字的最后一笔,如古道悠长,似陌路回荡,令的箫剑生一时间心潮澎湃,想起了诸多过往。

    等他回过神来,上官雪说道:“入了秦皇古道,再无古人言。”

    箫剑生笑道:“好男儿志在天下,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