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空军有关部门得到反映,有关方面专门为他安排了一份救助,却被他拒绝了,然后,空军领导又帮忙协调医院,最后连西南人民医院也去过了,还是无法根治。

    不是市面上没有治疗肺结核的药,而是老爷子的肺痨已经是晚期,有进一步恶化的趋势,即便是国内一种在世界上都卖得极好的肺结核药物“肺康泰”都无法根治。

    于是,这两年,许丙港一边专心于x机的试飞工作,一边还要分心在老父亲身上,一直依靠着自己丰厚的飞行员收入养家。

    可是,偏偏如此关键的时刻,还有三个小时x机就要首飞的时候,却传来了既定飞行员父亲病危的消息,这让张朝民有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找人商量,这里最高负责人就是他了。想来想去,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去找空军司令员范思然中将。

    “基本就是这个情况,许丙港同志的情况是有些特殊,现在这个样子……范司令员,你看怎么处理。许丙港在全军都算得上王牌飞行员,在屡次试飞中,遭遇各种危险无数,甚至受伤数次,是立过一等功的特级试飞员,全国都找不出比他更好更有经验的试飞员,没有他,首飞是无法保证安全的。”张朝民忐忑地问道,如果说出于军人的无私奉献立场,出于崇高的爱国立场,或者说换了自己父亲出事情,他都可以帮自己下决定,等首飞大事过去后,再提。

    但是,这是关系到别人的大事情,关系到许丙港同志的事情,他虽然是上级,但却无权隐瞒。

    职务需求和个人情感两方面的角度出发,让他感到很犹豫。

    看到范思然中将皱着眉头,张朝民补充道,“这些年,老人家曾经问过许丙港同志的工作,但为了保密,许丙港一直说自己是在云南服役。为了避免泄密和家里的事情影响军队的工作,他的家人,老父母亲和爱人都不知道他就在离家几十里的地方服役。”

    x机工程的重大程度无容置疑,别说许丙港,就是张朝民都小心翼翼地隐瞒着家人,家里当教师的妻子,还以为张朝民在青海服役。

    范思然中将长叹一声:“都说自古忠孝难以两全,不过这样的事情,我们却是不应该草率处置,这样吧,你等着,先联系空军有关部门,让市武装部先把老人送到最好的医院,调配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先把这个事情向委员长说一下。”

    他很清楚,这不是单纯的善心与否的问题,万一推迟首飞,那影响到的就是委员长,还有整个x机工程的安排,事情可大可小,换了其他朝代,甚至国外,自己处置不好被撤职是小事,其他人也受连累就是大事了。

    军国无小事,还是让委员长来决断吧。冒着风险把事情告诉委员长,总比冒着风险隐瞒情况,或者擅自作出决定强。

    几分钟后,正在韩振阳陪同下视察一些试飞所需要的仪器时,范思然走到张蜀生身边,小声地汇报了这个情况,而且说明了许丙港是唯一的经验型喷气式战机飞行员,只有他亲自上场,风险才能降低到最低。因为这是定型首飞,不是普通试飞,换了其他的普通飞行员,肯定不行。

    “呃?情况很紧急,家事国事,无一是小,x机工程很重要,但飞行员的父亲却只有一个,要是错过了,会让人遗憾一辈子。先暂停首飞的准备工作,把许丙港同志叫来,另外准备好汽车。”张蜀生又问了一些关于许丙港的情况,这才果断下了命令,对于这件事,他倒是没有太多的看法,人命关天,当然不是小事。

    在后世,他倒是知道许多类似的事情,但大多数都是以悲剧性的结果结束,什么某某士兵,完成任务后才知道家里亲人去世,或者执行什么任务,隔绝了和家人的消息,这都不是人民军的传统。

    人民军是铁一般纪律的队伍,但同时也是一支人民的军队,形式主义要向现实主义让步,在尽量不影响集体利益和国家完全利益的情况下,合理地作出决定才是正确的。

    三分钟后,许丙港跑步到张蜀生跟前,同时,王喜珠等人已经在开始为他收拾换洗衣物了。

    “许丙港同志,我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空军刚刚收到宜宾-武装部转发的电报,说你父亲病危。”

    当张蜀生说到这里的时候,许丙港的双眼忽然睁大,眼神中布满了巨大的震惊和悲痛,父亲一直是他最牵挂的亲人,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在x机项目完成后,请一个长假,回家好好陪几天父亲。而如今,父亲的病危却从委员长口中亲自道出,让他感到巨大的悲痛的同时,却又感到一种使命感的鞭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