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越山没有显赫的高门家世,至今也未娶,督察院就是他的所有。回顾一生,他初至长京只凭一纸策论获得了云诚赏试,才拜入其门下。

    後来他不负众望,做了贤昌帝登基那年的新科进士,封正七品的监察御史,这是楚越山仕途的开始。

    他亲眼看着那个贤明的君王开疆拓土、福泽万民,而自己也正是少年有为之时。

    可历史的洪流推着大璟向前,不容回头,贤昌帝崩逝、老师归乡半道遭难,文盛帝的登基等一件件事,象徵着朝堂进入了太后邢氏以及何氏的把控之下,他为着大璟,强迫自己成为像老师那样的贤臣。

    楚越山抬眼对上何谦,厉声道:「禁军?元辅要与我谈禁军,我就谈给您听!」

    「前年入冬,禁军以修建训练校场为由,分去了西南二州的修堤银两,用得还是阁老的名义!说是这钱不日补上,直至昨日我亲去户部查帐,那条银子还是空的!」

    「去年开春西南二州再次溃堤,臣等上奏,请陛下与户部批银救灾,应是应下了,可途经多少路,最终到达含翠川时银两只有原数的一半!这钱又去哪了?到底是谁不愿意修这个堤防!」

    楚越山说到点上,气得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一旁其他官员见状惊的要扶他,他却撇开了手不让。

    「去年刚刚入冬,西南就冻Si了人,禁军却又以添购神机营军械为由,五批赈灾银钱拿去了四批,臣等十数人不断上奏,折子却递不到陛下跟前!这究竟又是谁的问题!禁军这三年的军费一加再加,早就越过西郡三年的军费,如今这一季甚至是要越过东境了!都说说,这钱都去哪了!」

    楚越山字字铿锵,说的何谦脸sE不佳,但他没准备放过,继续说:「长京是天子g0ng阙所在,是大璟的中心,禁军重要不假,可面向丹霞的东境呢?此次玄安王携兵入京,就是在警告朝廷!」

    「这一笔笔的银子不知去向,你们还利慾薰心,如今动歪脑筋动到了军饷上头,这陈年烂事!哪里会是一朝一夕所成!」

    何谦被他气得发抖,大骂一声他楚越山血口喷人,国库每一笔银子都有户部的帐本作证,自己为官这些年清清白白!

    眼见下首的两派文臣就要吵起来,文盛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见立在一旁一直沉默的太子突然发话:

    「父皇,可愿让儿臣一言。」

    沈昭的出声让文盛帝像是看到了转机,望着太子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殷切,他点头说:「昭儿请讲!」

    刚刚还在争吵的群臣此刻安静下来,等待着储君的发言。

    沈昭恭敬的行礼,才开口:「西南二州之事内阁商议许久,是该有定论了。」

    「修堤跟赈灾的钱该批下去,再折半今年此二州的税以T恤百姓,而此次皇祖母大寿,禁军的军费是一定要批的,不过国库吃紧,减半就是。」

    「只是今日玄安王带兵入京还受百姓夹道欢迎,是敲打朝堂,也是提醒了父皇。」沈昭的金线蟒袍在大殿烛火下泛着光,他肖似先皇后的眉眼总是会引起文盛帝伤感。

    楚越山低歛着眉,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