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冽醒来洗漱好第一件事便去看尚如卿。可等他去到尚如卿休养的偏殿,却发现她不见了踪影,于是叫来下人问话。结果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忧心尚如卿,忙叫苍河带人去寻尚如卿。

    苍河昨日被交待了务必要查出盘问的那些人里谁在撒谎。几百号人一个个的试探查证需得花不少时间。他一宿不睡人都还没问齐,现下又被忽然叫来去寻尚如卿。

    幸好苍河是个沉默寡言,又对季淮冽言听计从,绝不会心生埋怨之人。季淮冽叫他找人他自然没个二话。只是苦了跟苍河一起盘查的其余人等。然他们也不敢忤逆季淮冽,只能抖擞起精神准备去寻人。哪承想还没开始找呢,人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多出一个丫鬟。

    见到尚如卿安然无恙,季淮冽才吩咐苍河继续之前的任务。苍河看了看尚如卿,又看了看季淮冽,微不可察地皱皱眉才应声退下。

    季淮冽不管是否还有其它人在,上前去握尚如卿的手。语带微嗔:“你不好好躺着又跑去哪儿了?”

    尚如卿见他的手伸过来下意识退后半步躲开,颇为不自在的回道:“我回府了。没与你说明怕你担心才又折回来。”

    季淮冽伸出的手就这样握了个空。他怔了一瞬,手便自然而然的摸上腰间的玳瑁折扇,恢复了满脸笑意:“何必再跑一趟?派人来说就是了。也罢,今日我定会为你找出犯人,到时任你处置。”

    尚如卿瞧向苍河刚才离去的方向,说:“什么犯人?我是自己喝多不小心掉水里去了,与人无忧。”

    季淮冽一听,忽而挑眉审视起尚如卿。他狭长的凤眸半眯着上挑,颇具威严。邪气轻佻的俊脸上是一副高深莫测的神色:“你自己不小心?额头上那伤也是自己不小心磕到的么?”

    尚如卿坦然点头,毫不含糊的说道:“就是不小心撞到头然后没站稳才会掉到水里。你不必费神去找根本不存在的犯人。我折回来其实是有话想跟你说。”

    季淮冽目光往檀珠身上一瞧,好笑道:“你有什么话非要在今日折回来与我说?嗯……”他思索了一会儿,堆起满脸的逗弄笑意:“莫非是不舍得与我分别才寻借口来陪我?”

    她接连遇到些倒霉事已经整个人都不好了,现今更是难得的这么认真沉静,他居然还有心思调/戏她?她朝天翻了翻白眼,无语片刻又向檀珠使了个眼色。檀珠接收到她的示意,机灵的退到外头,肩负起挡住想要入内的所有人的重任。

    尚如卿已经清楚明白的知晓季淮冽是个什么样的人,见怪不怪吧。她不想浪费时间,直视着笑吟吟想看她恼羞成怒的季淮冽,单刀直入道:“你娶我的理由是因为小时候那句承诺还是因为歉疚?”

    季淮冽猛地顿住弹着玳瑁折扇的修长指节,目光复杂幽深地直视向她。他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眼中流露出的些许惊诧却让尚如卿捕捉到了。

    她轻轻摸了摸额上那块淤青,有些拘谨的说道:“不知为何,那时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季淮冽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半晌才轻轻点了点头,了然道:“初见你时,你似乎忘记了小时候的事,我就在想忘了也好。那并不是一个愉快的经历,不是么?”他朝她浅浅一笑,不似平日的吊儿郎当,而是一种让尚如卿感到很陌生的模样。像是有些什么尖锐的东西深埋在他心底,让他看起来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可你如今都想起来了,许是天意如此吧。”季淮冽缓缓抬手抚上尚如卿左额上的伤疤,神色温柔缱绻,连语气都像怕惊吓到她似的轻飘飘落进她耳里:“这道伤因我而起,我心里自是歉疚。但我娶你并非因为歉疚,亦非因为那个承诺。”

    尚如卿没料想到他会忽然触碰,一下愣住了。随即意识过来连忙错开半步逃离他指尖上的温热,脸也在瞬间布满了红晕:“莫非你想说你娶我是因为心悦于我?呵,季玄雅,我们真正认识了才多久?”

    季准冽意识到自己过于亲昵,才僵直得收回手,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在悦宝斋那次并不是我第一次遇见你。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关注你,也有过什么都不想管了,直接上门向你提亲的冲动。可又总想着时机还未成熟,我能做得更好,你也可以无忧无虑的过得更快活。却未料竟会拖延至今。”

    尚如卿静静听着他说话,未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