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小榭丽人依在,凭栏卖笑,无处不透着风尘。乔木蔽日,湘帘翠幌,花木掩映在朱栏曲楹之间,迎风招展,一如美人艳颜。

    幽室清雅,少了些俗欲。四墙挂着梅兰竹菊的字画,隔开花厅与里室的四折绘墨屏风也悉数描满梅兰竹菊。高洁的梅花,清雅的兰花,端直的竹节与傲霜的菊花浑然一体,枝枝笔劲柔韧,巧妙的融合在一体,令人惊叹画者的高超技艺。

    寒风冷霜被隔绝在雕花窗外,暖炉燃着暖和的炭火,烟雾缭绕,隐隐有股淡香荡漾,满室旑旎。琴声抑扬自屋内响起,符音悠远空灵,似是多情人的呢喃,又似是远方未知的呼唤,使人禁不住神往一方将净土。

    季淮冽坐于圆桌旁,一只手随琴音轻敲玳瑁折扇,一只手不时捏着小块果干喂木架子上的红玄。红玄张着小喙津津有味地咬着他手里递来的果干,一边吧唧着一边怪里怪气的叫着:“王爷吉祥,王爷吉祥。”

    “小东西嘴真甜。”季淮冽心情很好,笑着伸出食指顺红玄脖子下的软毛。红玄两只爪子握紧横梁,微微侧仰着头,十分受用的闭上眼睛任季准冽抚弄。

    一曲琴音终,茜若缓缓起身,袅袅行至季淮冽身边,替他倒酒。温酒落杯,阵阵烟雾升起,朦胧了视线。她清浅发问:“王爷,茜若有一事想请您指教。”

    季淮冽饶有趣味的抬首,满脸都是邪肆笑意:“喔?有何事不妨直问。”

    茜若浅浅一笑,娇柔妩媚:“听闻卿小姐脾性烈如野马,王爷此来不怕惹她生气么?”

    说到尚如卿,季准冽凤眸上扬,邪气轻佻的俊脸上皆是欢喜与宠溺神色:“烈如野马么?哈哈,确是如此。你不必担心她会来闹事,本王自有来此的道理。”

    “王爷不担心,茜若又有什么可担心。”茜若轻柔笑道,端起酒壶置到火架上的瓷器里加热。

    季准冽目光投向茜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再言语。屋内气氛越加暧昧,直至沉默寡言的苍河出现,氛围才迅速散开。

    苍河只是看了茜若一眼,茜若便心领神会的退下行回琴案前,伸出细嫩柔荑打开松香粉盒,在琴弦与琴轴处细细涂抹。

    苍河近到季淮冽身前,俯身在他耳边低语。茜若不经意往他们那处望去,却见季淮冽满面的笑意渐渐消下,变得冰冷阴沉。

    他浓眉紧皱,顿住逗弄红玄的手,声音低沉冷酷的问苍河:“他已经派人去拦了?”

    苍河没有丝毫表情的点头,轻声问:“是,王爷有何打算?”

    季淮冽似是叹息又似是自嘲般开口:“这的确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欲成大事者,须得狠得下心哪。”

    “王爷,那位好歹是卿小姐的父亲,您真的不阻止玟王殿下?”

    “何必,由他去吧。本王不插手,此事就与本王无关。”季淮冽的心情变得不大好,他指了指红玄:“你带红玄回府吧,本王还要在此逗留。”

    苍河想说些什么,季淮冽便抬起玳瑁折扇长短不一的敲打了五下红玄栖身的木架橫梁:“入夜后记得带它回屋里暖着。”

    苍河瞧见后立即会意,拎起木架子恭敬的回道:“苍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