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顾院长请。”

    “韩老爷请。”

    余监生边跟着往衙门外走,边忍不住说:“韩老爷,这些尸首不能总停放在衙门里!”

    “最多停放到明天。”韩秀峰把笔录塞进怀里,扶着顾院长跨过门槛,解释道:“阵亡的这十一个青壮,我已经差弓兵去喊他们的家人来领抚恤银子,顺便把尸首抬回去收敛。至于那些贼匪的尸首,最迟明天就要送完泰州,这案子州衙都办不了,估计会连同夜里擒获的贼匪一道送扬州,由知府衙门会同运司衙门审断。”

    “查获那么多私盐,擒获那么多私枭,这可是大案,骇人听闻的大案!”顾院长微微点点头。

    如果说之前不办生辰,不收钱,镇上百姓对韩秀峰这个清廉的巡检老爷很敬重,那么现在不只是“敬”而且“畏”!

    一走出衙门,看热闹的百姓见着他跟见着阎王爷一般纷纷避让。做官做到这地步可不是啥好事,韩秀峰暗暗决定接下来要施“仁政”,可不能让治下的百姓觉得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酷吏。

    走进当铺,当铺掌柜也吓得魂不守舍,连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

    韩秀峰也不在意,说了几句“恭喜发财”的吉利话,便坐下问道:“顾院长、王兄、余兄,去年夏天,吉家庄是不是有一个女子在河边洗衣裳时被人给奸污了?”

    “有这事,韩老爷,您怎么晓得的?”顾院长不解地问。

    “我怎么晓得的待会儿再说,您先说说那女子姓啥,现在咋样?”

    “那女子姓吉,乡下丫头没闺名,家里人叫她三丫头。她爸爸是吉老财家的佃户,叫吉桂山,她妈妈是镇上邓有余的四闺女。说起来那丫头性子也烈,被糟蹋之后觉得没脸见人,第二天就上吊了。”

    “死了!”韩秀峰惊问道。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不悬梁自尽她也没脸活!只可惜奸污她的畜生直到今天也没抓到,死得不明不白,真是死不瞑目!”说到这里,顾院长猛然反应过来:“韩老爷,你怎么突然提起吉家三丫头,是不是这桩案子有眉目了?”

    “实不相瞒,要是吉家三丫头没死,秀峰的话只会说到这儿,毕竟再说会有损一个女子的名节,搞不好会把一个大活人给逼死。没想到吉家三丫头竟是个烈女,既然她为了守节早已悬梁自尽,那本官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韩老爷,此话怎讲?”王监生急切地问。

    韩秀峰从怀里掏出许乐群早上做的笔录,冷冷地说:“夜里擒获的贼匪招供,他们去年夏天曾经过我们海安去盐场私运过一批盐,其中有一个叫荀六的逃犯,在经过吉家庄时强暴了一个在河边洗衣裳的女子,强暴完又将该女子打晕,然后撑船逃之夭夭。”

    “那个荀六呢?”顾院长下意识问。

    “在衙门关着呢,也在夜里被擒获的。”

    “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韩老爷,既然他已经落网,您一定要帮吉桂山和殉节的三丫头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