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父同样意识到了这些,他有种自己脸皮被撕下的疼痛。

    他一直以为,他一碗水端平,这当家长的,当长辈的,自然要懂得平衡之道。

    这平衡之道,不是简单的公平,而是要锄强扶弱,综合各种条件,大致平均分配。

    宁父本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现在才发现,他只不过用这所谓公平在掩盖着自己的偏爱和失衡。

    他半天没说出话,旁边的何老师已然看不下去。

    何老师现在是明白了,为什么宁初夏刚刚会有那样的眼神。

    对于宁初夏来说,可能考好更痛苦吧?考不好,还能骗自己,这是因为她成绩差了点,才被放弃,可越是考得一骑绝尘,越是证明了之前所有的推论自我安慰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她不配”罢了。

    就像当初,连理由都不找,用抓阄来指定了她的父亲一样。

    何老师笑盈盈地说话:“其实我之前就有个想法,一直没说。”她直接拉过了宁初夏,握住了这孩子的手。

    明明是大夏天,这孩子的手却是凉的。

    “初夏这孩子,是我教书这么些年来,考得最好的孩子。”她爱怜地看着宁初夏,“你们也知道,我是知青下乡来的,在这也没什么亲戚,就生了个儿子,我看初夏,越看越合眼缘,我寻思,我们认个干亲怎么样?”

    宁父宁母震惊地看向何老师,他们刚刚一直沉浸在那种难堪之中,没想到何老师会丢出这么个炸、弹。

    何老师仔细道:“你们放心,我这也不是和你们抢孩子,我是真觉得这孩子和我有缘分,我是这么想的,初夏这孩子到时候肯定有点奖学金,我家呢,条件也还宽裕,到时候她念书,要是差钱,我就帮着出一点,而且我这镇上也有房子,无论是她要在镇上读,还是去县里市里,累了也可以在我家落脚。”

    她很担心宁父宁母拒绝,又接着打补丁:“你们要是担心我多出钱,那以后等初夏工作了,慢慢还我就是,我这想法其实憋心里头很久了,没好说,就怕这时候上门,倒是让你们觉得我是看这孩子有出息才来硬认亲戚。”

    宁父皱眉:“初夏读书的钱……我们会出。”他刚刚只是太冲击,既然宁初夏确实考得好,他们也不是什么恶毒父母,咬咬牙,总是会为这孩子出钱的。

    其实他心里有气,初夏这孩子……要他怎么说呢?

    “我晓得,我只是特别想认初夏这个干女儿。”何老师态度诚恳,“我和我家那口子都不打算再生,我之前和他商量过了,他也同意,只是怕在考前影响孩子,就一直没上门。”

    她这决定做了很久,丈夫虽然有些迟疑,可后来他打听到了初夏这孩子的品行,便也放心地同意了。

    何老师现在只后悔没早点说,如果早点说,这孩子哪至于这段时间那么辛苦,连头发都卖了,直到现在,她都还挂念着宁初夏剪掉的头发。

    他们正在这说着话,门外便又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