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出现的是大队长,他跑得飞快,直接推门进来,一进屋人还在大喘气,抬起头,汗水都淌到了脖子间,眉飞色舞地:“老宁,老宁家的,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他就和进自家院子一样,从缸里打了一瓢水,倒了些在手上喝了,缓了缓干涩的喉咙:“镇上公社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们家初夏,这回考得特别好,一等一的好,是……”

    他想了想:“什么六市区联考第一名!”

    他们当地分配到的知青不多,由于数量少,基本最后都直接在当地成了家,村里连个大学生都没见过,虽然这只是个小升初考试,可也足够让他得意。

    之前还有其他村的大队长和他n瑟呢,说他们杏子村的风水不好,孩子都不会读书,他那时候哪好反驳,不过现在总算能扬眉吐气,虽然以后还难说,可起码他们村的孩子,那可是什么好几个县里的头一名呢!

    大队长心情好得不行:“公社那边说还要表彰,不知道会奖什么。”

    他自说自话地说完,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宁初夏,村里的孩子他都认得,自然是一眼看到了宁初夏。

    这孩子头发怎么剪成这样了?难道这是镇上新流行的发型?可他去镇上也没瞧见呀。

    “初夏的头发怎么成这样了?”他问了出来,稍微打量了下,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桌上零零散散的钱,宁家人奇怪的神色,还有坐在旁边的生面孔。

    宁父着实觉得扎心,大队长问的这些话,都是常人会问的问题,可用在此时,却尤为尴尬。

    他是头一次感觉,大队长实在是不懂看人眼色。

    宁母找了个借口:“天气热,初夏怕热。”

    大队长忍不住看向了后面的宁初秋,宁初秋发质不好,可一直很仔细打理,头发过肩,均分成两半,绑着麻花辫放在两侧。

    这都是一家人,还兴一个热得把头发都给剪光了,一个继续留长头发的?而且他家里的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爱惜头发,买一瓶发油都要开心半天,真是奇怪。

    宁父当然是看到了大队长的眼神,可他只能当没看到:“这位是初夏的班主任,何老师,她特地从镇上赶下来,和我们说了这事情。”

    “你们已经知道了啊,那也不和大家说说。”大队长开玩笑道,“要是我小子能这么出息,我早绕着村子跑一圈,好要人人知道,我们家祖坟冒青烟,出了个出息孩子!”

    他背着手准备出门:“等下午上工我同大家说一说,村里也给奖励,不过咱们村子穷,给不了什么,就从公中摊点粮食。”临要走,他伸出手摸了摸宁初夏的脑袋,还真别说,头发短了,摸起来也挺顺手。

    “初夏,你可得好好读书,以后争取再考个好成绩,考个大中专!没准咱们村就靠你出名了!”大队长乐呵呵地走了,他摩挲着手,等等回去,要好好地握一握自家傻儿子。

    这可是沾了喜气沾了文气的手,要不是现在不兴迷信,他都想让他儿子来和宁初夏待两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