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同龢被罢免的消息很快传到杭州,志凌猜想京城定是事务繁多。他想,自皇上变法以来,每一道颁发下来的上谕,在有心人的阻扰下,大多成了空白纸一张。

    他甚是担忧载湉,所以他想回京一趟。正好他也有一年有余未回京,便趁这次回京去看看载湉和钰舒。

    如此一番打算之后,次日,他便交代几句,接而回京述职去了。

    这日早朝,载湉见志凌也站在朝堂之中,顿时心中甚是喜悦,冲他微微一笑,问了他几句在杭州之事,便说等下御书房再详谈。

    散朝之后,志凌还未赶去御书房。正巧看见袁世凯,就笑着迎上去,抱拳作揖,道:“袁大人,许久未见,可还记得志凌?”见袁世凯似是不记得自己,便笑着又道:“当年杭州城外的一片树林,袁大人曾救过志凌,志凌还一直等着宴请恩公呢!”

    闻言,袁世凯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那夜只是巧合,而下官也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算不上将军大人的恩公。大人也不必记在心上,莫要折煞下官。”顿了顿,又问道:“大人这次是回京述职的?方才皇上说让大人去御书房,此刻定是等着大人,大人还是快去吧,莫要让皇上等急了。”

    说话之际,志凌瞟到刘坤一走过来了,便对袁世凯道了别,往御书房去了。

    袁世凯看着志凌的背影略笑了笑,转身看刘坤一正朝自己这边看来,便笑着走了过去,问道:“刘大人,可是在等下官?”

    刘坤一看了志凌一眼,一面走一面问袁世凯,“你是如何与他他拉志凌相识的?老夫看你们方才相谈甚欢,应该相识时间不短了吧?”

    袁世凯笑道:“方才下官与将军大人确实多聊了几句,只因下官曾经顺手搭救过他。他一直铭记在心,总说要感谢下官,还说下官是他的恩人,下官见他为人甚是爽快,故与他多说几句。”

    刘坤一微微颔首,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突然对袁世凯说:“他他拉志凌的妹妹就是珍妃,珍妃你知道吧,她可是向来和老夫女儿作对之人。老夫女儿惨死冷宫,虽然老佛爷说老夫的女儿做错了事,但是老夫觉得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的女儿,袁世凯并不知情,便问:“大人这话下官不明白,大人的千金还曾经服侍过皇上?不过自古以来皇上的后宫佳丽三千,这后宫的嫔妃具体有多少,下官确实也不知。”

    刘坤一叹道:“那是两年多前了,老夫的女儿做错了事,被老佛爷打入冷宫。后来她受不了冷宫里的折磨,悬梁自尽了。”

    说到这里,他哽咽了一下,正色又道:“老佛爷只说她犯了错,说这个女儿不值得老夫记挂。可是老夫心中清楚,这定是后宫的争斗,才让老夫的女儿枉送了性命。在后宫之中,唯独珍妃圣宠不衰,老夫想女儿之死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袁世凯似是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略点了点头,低声道:“下官明白大人的意思,往后下官定会离这个杭州将军远点,他的盛情下官自然不会前去。大人对下官有提拔之恩,下官不会忘记的。”

    如此刘坤一便放心了,对他点了点头,笑了笑,和他一起往宫门走。

    志凌含笑走进御书房,请安之后,载湉让他坐下,他看着载湉,问道:“皇上这两月是否总是睡不好,臣看皇上脸色不太好,可是最近变法困难重重?”见载湉未答,又道:“臣在南方,见皇上的谕旨一道道颁发下来,但是效果却不尽人意,所以臣便想着回京看看皇上。”

    载湉微微颔首,苦笑一下,道:“太后党顽固守旧,对朕发布的谕旨视而不见,他们唯太后懿旨是尊,根本不把朕放在眼中。所以才会如志凌你看的那样,一道道的谕旨下去都成了空白文书。”

    志凌劝道:“皇上,这变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它需要时间积累,臣见皇上有些急躁。臣理解皇上,这是皇上和臣一直等着的,这么多年,我们所想的即将成功。这时千万当心,臣担心若是操之过急,后面的路可能不太好走。如今,皇上身边都是些新人,臣又远在南方,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起新人,臣想起一人,就是在天津小站练兵的袁世凯。他曾经搭救过臣,臣觉得他为人仗义,应该是个值得信任之人。只不过,他是刘坤一引荐给皇上的,这有些让臣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