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算是瘙到了赵志极的痒处,或者说是天下读书人的痒处,读书人谁不想文名为天下所知呢?

    “若真能如此,为父为父倒是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赵志极更是加深了进行改革的决心。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放下正事之后,赵志义与赵文廷攀谈起来,赵志义有四个孩子,其中长子已经十三岁了,初测已经过了,准备过了中级测试便是去福州的高级中学深造,如今赵文廷是赵家于科途最有经验的人,赵志义也想让其指点一二。

    “贤侄,你七叔是个没出息的,不想蹉跎科道,却也不想你弟弟们荒废了,如今我家老大年龄也不足,等他可以通过高等测试的时候,怕是已经没了保送国立大学的名额了,但我也想着让他好好学习,将来能自己考上去,这却是发现,这孩子偏偏喜欢那些法学文书,整日叫嚷着为民请命之类的,日后岂不是要成为讼棍,真是让七叔生气啊。”赵志义说道。

    讼棍就是古代的律师,但这个时代还是恶人的代名词,强词夺理是其基本操作,然而赵文廷却是道:“七叔这话说的差了,新朝新气象,文咨喜欢法学,也是一条坦途,国立大学有法学系,而合众国更是有法学院,执法与司法部门对专业法学人士极为喜爱,旁的不说,侄儿这段时日,工作之余便是钻研税务法学。

    合众国,法律高于一切,法官更是特殊的存在,七叔可能没见过,侄儿在福州时候,曾经前往福州法院观摩,有幸见到元首,元首入法庭,法庭法官都可端坐不拜的。”

    “如此所说,也是正途?”赵志义问道。

    赵文廷正色道:“自是正途,而且司法序列自成一脉,我等行政官员,便是资历再深,能力再强也是不能参与竞争的,文咨若学有所成,前途不可限量。”

    赵志极听到这里,有些艳羡:“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入司法一脉,偏偏做一税吏。”

    赵志义却是来了兴致,说道:“大哥,您有所不知道,这次我去福州报税是亲眼见过的,税务官员何其受人尊重,福州那些新晋议员,行政官署的官员,在您看来,也算是封疆大吏了,可见了税务官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赵文廷道:“七叔这话不差,在大本营,权贵阶层最怕的便是税务官,而隶属执政总院的税务总局,更是拥有除了军队、地方警备队、治安局之外,第四大武装力量,而每年年初,税务总局查的第一笔税款就是元首和元老的税务表。”

    “难怪你要家族如此配合,你做的是得罪人的事情,最先要做的便是自己干净呀。”赵志极难得开怀大笑。

    三人谈的欢畅,吃的也是欢畅,总觉得自己能干出一片事业来,到了晚上,便是以赵文廷的名义把各房的房长请来,上有赵志极族长威风,下有赵文廷协助,另有赵志义帮腔,很快便是这件事定了下来,也算是了却了赵文廷的一块心病。

    五月,福州城。

    赵家的宗法改革原本只是赵文廷净化自我背景的一部分,但是因为自导自演的报纸包装把戏,成功吸引了李明勋的注意力,因为合众国的报纸等宣传手段都有审核制度,所以那篇简陋的报道被临时更改,报道中只是提及了赵家进行宗族改革的决心,以及两片赵志极的酸腐诗词,至于改革的具体内容,则需要后续报道。

    赵志极兄弟和赵文廷被人请上了福州城最豪华的飞天阁,这里的厨子一流,尤其是一手鲜美鱼脍最为讲究,花厅里摆开了席面,装饰文雅的厅中坐着的赫然便是李明勋,闽江捞来的鱼与珍贵的南洋香料摆满了桌子。

    纵然被兄弟和儿子几番提醒,新朝不兴跪礼,但是见了李明勋,赵志极还是忍不住屈膝,好在被赵文廷给托住了。

    “先谈正事吧,那报道是被侍从室拦下的,请三位来也是我的意思。”李明勋说道。

    赵文廷脸色一正,问道:“阁下,不知可有不妥之处?”

    李明勋摆摆手:“不,没有不妥,而是很妥,已经发的报道说的很好,长乐赵家赵志极,贤德!开明!无愧是读书人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