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宣平侯温声道:“侯爷,把冰泡在水里,水会更冷些,对侯爷也更好。”

    宣平侯正在气头上,仍没给侯夫人好脸。

    但也没再叱责她。到底是原配嫡妻,终究不一样。

    候夫人又对盛明歌道:“明歌,你别跪着了,快些起来吧,你父亲一向疼你,看你跪着,心里也不好受。你现在起来,叫你父亲宽心一些,也对他的伤情有利。”

    话虽如此,她却暗暗朝盛明歌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起。

    盛明歌此时满脸煞白,见了侯夫人的示意福至心灵,哭道:“母亲,恕女儿不能遵从母亲命令,正是因为父亲疼我,我失手伤了父亲,才更没脸起来。”

    她朝宣平侯重重磕了个头:“我也不想耽误父亲的伤情,我……我这就去外面跪着,不碍父亲的眼,等父亲伤好,我再起来。”

    盛明歌毕竟是宣平侯宠了这么久的女儿,加上美貌胜仙,她一蹙着眉头时,眼里的泪半落不落,带着柔弱惊艳的美。

    她的姿态,也放得特别低——盛明歌到底是侯夫人的女儿,侯夫人对整个宣平侯府的把控导致了盛明歌骄纵任性的性子,可是侯夫人身上如美人蛇一般虽毒、却无时无刻都能虚伪作善的性子也影响到了盛明歌一丝。

    宣平侯心中软了软。

    明歌今日确实犯了错,让他的心凉了一瞬。但是,明歌毕竟还小,她若是心里真不尊重自己这个父亲,又如何会提出去外面跪着?

    宣平侯长叹一口气,盛如意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

    盛如意轻轻道:“父亲,请完大夫恐怕也得派人去军营里说一句,父亲你身上烫成了这样,水泡连着水泡,恐怕皮肉之上几日都不能有衣料摩擦,也就是说这几日父亲去不得军营。若是不及时告假,恐为不美。”

    有什么不美的?盛明歌跪在地上,暗道盛如意多话。本来父亲都要叫她起来了,盛如意却横插一嘴,害她多跪一会儿。果真是小妾养的,没点眼色。

    盛明歌却没有注意到,盛如意话音一落。宣平侯的神色登时就紧绷了,一双眼渐渐沉下来。

    他刚才被沸水烫到了尚且还能隐忍,现在却没有丝毫忍下的念头,忽然发难,大怒地指着盛明歌:“滚!给我滚!”

    “父亲!父亲为何……”盛明歌大惊失色,父亲从没对她说过这样粗鲁的话!

    盛明歌眼中盛满受伤,要是往日,宣平侯必定心疼爱女,但是今日他却顾不得,越来越怒,竟然一把将盛如意适才放在桌上的空花瓶拂了下去,花瓶当啷碎在盛明歌的脚边。

    那碎溅的花瓶片儿破在地上,也好似扎进了盛明歌心里。她为父亲这样对她感到悲痛,又为众目睽睽之下她这么没脸感到羞耻。

    “给本侯滚!”宣平侯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