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歌多么心高气傲,又哪里能有侯夫人那般圆滑隐忍,她再也忍不住宣平侯莫名其妙给她没脸,两行清泪从眼中流了下来,站起身捂住脸就跑了出去。

    “明歌!”侯夫人叫也叫不住她,也知道她这女儿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亏,赶紧吩咐丫鬟:“还不快去照看着你们小姐,别让她做傻事!”

    侯夫人见着远跑的盛明歌,心碎无比,她转头看着宣平侯:“侯爷,你再有如何不满,只对着我便罢,明歌这么小,她知道什么啊。”

    张氏在一旁撇撇嘴,她这么小,却知道抢人男人,知道仗势欺人,她可怕得很。

    宣平侯的怒气还没消散,又道:“把……把刚才那个奉茶的奴婢,给本侯痛打五十棍,赶出府去!”

    侯夫人听这话听得心惊,宣平侯很少料理家事,现在只是一个奉茶的奴婢,他都要赶出府去。

    足可见得,他是真怒了,只压着火气让明歌滚,估计已经是他极力压抑的结果。

    所以,自己现在不能为明歌鸣冤,侯夫人审时度势,立刻转了话锋:“还不按着侯爷说的去做!若是气着侯爷了,你们谁也别想跑。”

    当即有人再去为那奴婢加刑。

    候夫人虽转得快,却不知道宣平侯怎么忽然这般暴怒。他刚才明明气已经消了。

    唯盛如意知晓,宣平侯承父兄之爵,又受天恩领虎威将军一职,别人都以为是泼天的荣耀,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但是,他却没有实实在在的军功傍身,更是从未上过战场。

    天子脚下,军营之中,圣眷优渥的还少吗?这些军营之人,崇尚的是实实在在的浴血军功,就连宣平侯本人,虽承父兄之荫,但也从小见到父亲兄长的英雄之姿,他何尝不想真的想做出一番功绩?

    可惜,宣平侯资质一般,陛下也不要他再去边关,宣平侯现在能做的,就是矜矜业业将陛下给的兵带好,叫军营中那些人看看,他不只能靠父兄。

    而现下这伤,宣平侯几日不能再去军营……他营中压着的事也只能叫别人处理。

    定会再有狂人嘲笑他是个靠着父兄尸骨加官进爵的废物了!

    这让宣平侯怎能不怒?怎能不迁怒到泼了他沸水的盛明歌?

    这就是盛如意提醒一句军营告假,宣平侯便暴怒的原因。

    什么父女情分、什么嫡庶身份……在盛如意眼中,都不是无法逾越的鸿沟,以宣平侯眼中之利驭使他,比什么跪地哭求孝顺要有用得多。

    盛如意的确孑然一身,但是世间之事,千万条利益的线笼在一起,她只需拨动几根,就能不费吹灰之力,以人之力为己之力,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淡淡垂了眸,静静地等着大夫来,大夫要剪开宣平侯衣服,不允许女眷在场,盛如意这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