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艄公抽着旱烟,感叹道:“三月下这么大雨,端是少见得很。”

    三月犹是春,如此雨势,却是夏季的风暴了。

    陈三郎无心看书,就和老艄公拉起家常。

    何维扬听着,大感惊诧:要知道读书人,哪怕是还没有考着功名的读书人,大都自视清高,如何会和一个撑船的老头聊得热乎?而且陈三郎问的,很多都是关于行船的经验之谈,难不成他要学撑船不成?

    搞笑!

    时间一点点过去,风雨却不见缓落,到了中午时分,老艄公就开始淘米做饭。

    这饭可不包括在船费里头,想吃的话需要额外加钱。

    陈三郎问了,也不贵,多十文钱。

    何维扬从书筪里拿出一张饼,一块煎豆腐,以此充饥。陈三郎说要请他,他摇摇头:“不用了,我带着干粮。”

    陈三郎也不勉强,问老艄公有没有鱼,有没有酒。

    老艄公笑着说有,但费用可又得加一些。

    “无妨,尽管做上来。”

    陈三郎身体虚弱,每天还得喂血养剑,万万不能挨饿,哪怕多用钱,也不能亏了肚子。

    老艄公打开船舱一处甲板暗格,里面储着水,正养着两尾鲜活的草鱼,伸手捉出来,杀干净,做了一锅鱼汤送饭。

    几十年的手艺,鱼汤异常鲜美,香气弥漫开来,那边何维扬闻着,都不自禁吞了吞口水。

    老艄公又摆出一葫芦酒,乃是陈年米酒。

    陈三郎喝了一口,只觉得一道炽烈的气息从嘴巴烧到喉咙,一直烧到肠胃里去。

    那种感觉,难以形容。

    被烧得慌,他赶紧扒了一大口米饭,又夹一块鱼肉,这才压住,然后肚子里暖洋洋的,脑袋有点晕乎,手脚变得轻飘起来——

    这是陈三郎平生第一次喝酒。